貨車在廢棄服務區裡左突右閃。
喜多英二郎的改裝方向盤將他的掌心勒出血痕。
後視鏡裡,魔女的虛影正將染血的婚戒套入顧醒左手——那是前世婚禮上曾讓彼此刻骨銘心的儀式。
顧醒的瞳孔突然收縮,耳後第三隻眼滲出黑色黏液,與魔女臉頰上的赤色眼睛們產生量子糾纏般的共鳴。
當貨車衝入服務區地下車庫的瞬間,混凝土牆皮突然爆裂。
藤蔓狀組織從爆裂的牆皮中鑽了出來,如活物般蠕動。
每片葉脈都映著扭曲的人臉,那是數年前因高利貸自殺的流浪漢、被家暴致死的單親母親.
喜多陽介蜷縮在後座角落,脖頸青筋暴起,皮膚下浮動的赤色眼球已經擠到顴骨位置。
當他伸手去拽伸進車窗裡的藤蔓時,整條手臂突然木質化,指尖綻開的卻是半朵血色菊花。
烏鴉電磁槍發出的屏障在尖銳警報,她的眼睛在黑暗中閃光:
“它們在吸收亡者的怨念——看看陽介!“
話音未落,陽介的喉結滾動著發出非人的低吼。
他從衣兜裡扯出自己乞討的瓷碗,碗裡都泡著數十隻渾濁的眼球。
這些眼球突然集體轉向魔女消失的方向,瞳孔收縮成針尖狀,並發出魔女的聲音:
“該去收取今天的祭品了。“
貨車儀表盤突然爆出火花,後視鏡蒙上一層白霜。
透過霜花,顧醒看見了怪誕演繹的幻象:
穿著單衣的唐澤真琴正在婚禮殿堂裡為他戴婚戒,捧花裡卻藏著一把染血的刀。
現實中的拔頭魔女不知何時貼上了車窗,她半張腐爛的臉貼在玻璃上,另半張卻是完好無損的唐澤真琴:
“還記得我們的約定嗎?用你的眼睛起誓,我們永遠會在一起。”
顧醒的左手不受控製地浮現出婚戒的虛影,戒指內側《源氏物語》的詩句開始灼燒皮膚:
“哀此東籬菊,當年共護持“
“那是陷阱!“
烏鴉的電磁脈衝器穿透車窗,打碎了魔女的虛影。
與此同時,陽介的嘶吼聲從後座傳來——寄生在他體內的眼球已經鑽出皮膚,正沿著車廂地板爬向駕駛座。
那些眼珠即將觸碰到方向盤時,整輛貨車劇烈震顫。
儀表盤裂紋中滲出瀝青狀物質,在貨車工作台上蜿蜒成一張張微型嘴巴,重複著機械的女聲:“請注意你的存活時間。”
後視鏡裡,烏鴉的電磁屏障正在融化。
陽介懷裡的黑膠唱片封套,此刻全都裂開露出內部的一串串眼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