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我就要,就不準你走,STO是我們兩個人的,你不能說話不算話。”陸子寅恨不得撒潑打滾。
看著陸子寅逐漸泛紅的眼眶,眼裡滿是害怕失去,餘悸輕咬了下牙關:“我說話不算話?答應你的世界冠軍已經拿到了。”
陸子寅控製不住情緒地衝他道:“什麼叫答應我的,那不是我們的共同目標嗎?”
陸子寅一句‘共同目標’讓餘悸氣不打一處來,壓抑多年的感情被瞬間點燃,就聽餘悸情緒激動地厲聲衝他駁道:“不是!”
陸子寅噤了聲,不知道是被餘悸的突然爆發掐滅了火焰還是因為餘悸說的話。
鯽魚說不是。陸子寅看著餘悸,眸光晃動著:“……不是?”
餘悸注視著陸子寅,一時間沒有說話。
陷入安靜的這幾秒鐘裡,餘悸內心在掙紮,為了不讓陸子寅跑那麼危險的地方來找自己,為了讓陸子寅死心,最終他心一狠,明明白白告訴他:“是你喜歡AWM,我才陪著你玩,是你想要世界冠軍,我才沒日沒夜地訓練陪你打比賽,是你想要成立俱樂部想要自己的戰隊才有的STO。”
餘悸字字句句鋒利。
陸子寅被餘悸說出的真相弄得久久回不過神來,他試圖從回憶裡找到證據反駁餘悸,可是沒能找到。
餘悸沒有冤枉他,遊戲是他拉著餘悸打的,也是他喊著要拿世界冠軍的,STO也同樣是他要成立的,沒有一個是餘悸主動提出來的、想要的、想做的。
餘悸從頭到尾隻是同意、答應和行動。
想到餘悸這些年對俱樂部的付出,想到他作為老板作為隊長的難處和壓力,此刻餘悸那討伐似的眼神讓陸子寅感到無措。
如果餘悸真的不喜歡,那這些年餘悸花費的時間精力金錢都是浪費,他自認為的榮耀和熱血,對餘悸而言是吃苦和受罪,一路走來餘悸遭受的惡意都是拜他所賜。
餘悸本來可以不用經曆和承受這些,本來可以輕輕鬆鬆地過每一天的。
陸子寅張了張嘴,愧疚不已:“……鯽魚對不起,我不知道,我一直以為、以為你也喜歡AWM,以為……是我太自私了。”
一直以為自己和餘悸是並肩前行,結果一直是自己生拉硬拽著餘悸在走,陸子寅滿心的自責和虧欠,心裡也從未有過的難過。難過自己的熱愛從頭到尾隻有自己在熱愛。一直以為自己和餘悸是誌同道合。
同時害怕和餘悸分道揚鑣的心理也在加重。餘悸不喜歡AWM,不想要拿什麼世界冠軍,他要走,自己就更加留不住他了。
陸子寅覺得天都要塌了,幾個小時前他們還開心興奮地站在世界冠軍的領獎台上說要一起繼續拿更多的世界冠軍,轉眼就變成現在這樣,這落差讓他太難以接受。
陸子寅紅著眼,喉嚨酸脹得幾分哽咽:“鯽魚真的對不起,是我太蠢了沒發現。可是你既然不喜歡,不想做,你為什麼從來都不跟我說啊?”
陸子寅不是在推卸責任,是真的為自己的粗心和自私感到太對不起餘悸這些年。
餘悸看著陸子寅,重複他的話:“不喜歡不想做為什麼不說?”
他這語氣像是在問責眼前人。
可陸子寅又有什麼責任?
餘悸心裡要憋炸了,生氣委屈,可陸子寅又何嘗不無辜?餘悸一直都清醒地知道,是他自己活該。
陸子寅不明白餘悸為什麼拿這種眼神看自己。是自己還做錯了什麼嗎?
餘悸牙關咬得生疼,他盯著陸子寅那黑白分明乾淨的眼睛,掙紮灌滿他的眼眶。
陸子寅不明白餘悸有什麼是不能說的。
馬上他就明白了——他聽到餘悸咬著字重聲對他說:“我為什麼不說?因為我喜歡你!聽清楚了嗎?能聽懂嗎?我餘悸喜歡你!我餘悸踏馬喜歡你!陸子寅!!!”
從咬牙切齒到激動到最後失控地吼出來,餘悸紅了眼眶,瞪著他,嘴唇在輕輕顫抖。
陸子寅被餘悸吼出的話震驚得整個人都呆愣住了,他一瞬不瞬地看著餘悸,大腦一片空白,不知道是被聲音震的還是被話驚的,久久都不見任何反應,傻了般。
看著陸子寅這蠢兮兮的模樣,被情緒控製的餘悸一發不可收拾起來,他氣得牙都要咬碎了:“就是你現在這個蠢樣,陸子寅我有時候真不知道該羨慕你還是氣你。”這個蠢樣真的讓他又愛又恨,他越看越氣:“我踏馬才是最倒黴透頂的那一個,我為什麼會喜歡上你這麼一個眼瞎、什麼都不知道的……!”
餘悸罵不出來,他舍不得,這段話他已經覺得說重了,後悔得想抽自己兩耳光。
一切戛然而止,餘悸像被潑了盆冷水,突然就清醒冷靜下來,他攥緊拳頭,攥得指節作疼,他有點不敢再看陸子寅的眼睛,害怕從陸子寅眼裡看到自己無法承受的惡心、反感、嫌棄等種種反應。
不該是這樣的。
餘悸沒想把事情弄得這麼難看的,他原本想好好和陸子寅說,想好聚好散,想和大家好好道彆的。
他不想毀掉這麼多年的友情的,他想在陸子寅心裡永遠留個好形象的。
可想到以後再也不會見了,餘悸又滿腹的不甘心。
所以此刻除了為自己這見不得光的感情感到難堪外,餘悸心裡是既後悔又痛快的。
餘悸深吸口氣,破罐子破摔地將自己惡臭的一麵加深加固:“都踏馬到這種時候了,我還那麼委屈自己做什麼,反正這輩子都不會再見到了,惡心你一下而已,又沒把你怎麼樣。”
“陸子寅,記住今天這個教訓,以後交朋友把眼睛擦亮點,彆總是那麼蠢。”
餘悸說完,深深看了陸子寅一眼,而後掙開一直被其抓著的手,他拎起背包,拖上行李箱,走了兩步後又稍作停頓,背對陸子寅,丟下一句“對不起”給無辜的陸子寅後他頭也不回地大步離開,背影幾分倉惶。
“……鯽、魚。”陸子寅下意識想叫住餘悸。
餘悸走得太快,陸子寅反應不及。
等他回過神追下樓的時候,餘悸已經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