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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風呼嘯、雪花紛飛,黑夜的輪廓中,短暫而激烈的交手,鮮血飛出去,屍體撞散樹叢,微弱的星光下,追擊者的身影從無儘的黑暗中悄然合圍,呐喊之聲如利刃般撕裂了林間的寧靜,伴隨著無數紛亂的響動。
兩道人影從不同的方向撲將過來,其中一人甫一出手,心口便被被冰錐戳穿,隨即整個身體被一層寒冰凍住甩飛出去,撞在兩丈外的樹乾上滾落下來,那邊的黑暗裡,些微的光芒勾勒出雙方交手的剪影。同伴手中揮舞的長劍呼的一聲旋轉著飛出視野,砸在遠處一棵樹的樹乾上,女子出手如電,劈劈啪啪地砸開比她高出一個頭的魁梧漢子的正麵攻勢。
白衣蒙麵女子每出一掌,對方的身上就覆蓋一層冰霜,腳下卻是一刻不停的咬牙步步緊逼,那女子步伐不大,卻是凶猛而迅速。轉眼間將那巨漢砸出丈餘,就在那漢子背後靠上樹乾的一瞬間,女子袖中飛出一根係著細鏈的尖錐紮進對方的喉結上,樹木在星光下動搖,葉子簌簌而落。
更多的同伴追將過來,一名身披晶瑩藍光法袍的修士禦風趕過來時,周圍卻已經不見女子的蹤跡,修士高叫了一聲“全都過來!”凝神追索,數百丈內樹下的草叢裡神識橫掃,隻是“刷、刷”兩下,一大片雪花和枯葉碎草平平地飛了起來,草叢邊的兩名年輕修士其中一人的身體陡然被凍成一個冰塊,另一人的心窩處紮進一根尖錐,鮮血隨著無數飛雪亂草飛舞在空中。
“呀啊——”
一柄巨大的如意帶著一大片藍光鋪天蓋地的砸下,試圖擋在那女子逃亡的路前,冰霜從地麵飛起反擊,然而隻是交手幾下,那身影衝出攔截,周圍的林間,十餘道身影合圍而來。
刀、槍、劍和從天而降的網索,一道身影在黑暗打出一記火係法術,然後轟的一聲,在樹林間爆燃起一大片火焰。然而也就在這升騰的火光裡,衝過來攔截的一名修士眼見著那身影在眼前陡然放大,然後在下一刻,那身影卻已到了他的背後,金屬細鏈拖著他脖子奔走。
十餘人圍過來,試圖攻擊同伴身後倒退而行的女子。然而那女子拉著這年輕修士的後背,蒙著麵紗的臉上隻露出一雙眼睛盯著圍過來的眾人,然後那被捉住的修士“啊——”的瘋狂慘叫起來。
白衣蒙麵的纖細手掌隨著不斷地後退,也在年輕修士的身體、四肢猶如靈蛇般的飛速遊走,經脈、骨骼斷裂聲不斷傳來。鮮血順著斷骨戳破皮膚的空洞在奔行間朝後方一點點地灑過去,轉眼間那年輕修士軀體已經全然是鮮血,女子這才朝他背後一推,轉瞬間被打成一塊冰塊的修士四分五裂的飛向眾人。女子身體在樹林間奔跑騰挪,幾個呼吸間消失在風雪間不見,就連禦風飛行的大修士都追趕不上。
眾修士追出一陣,連忙返回。寒風夾雜著鵝毛大的雪花拂過林間,眾人聚集在一塊,除了謾罵,剩下的就是一片慘叫。
幾個月前山門外忽然出現了這個白衣蒙麵女子。那女子也不說明緣由,隻是遠遠埋伏或是星夜來襲,但凡落單的修士根本不是對手,猝不及防之下,好幾人喪身在那女子錐下。此後山上宗門的長老們見事情緊迫,帶隊下山圍剿,又聚集了一些關係不錯的同道修士。
然而那女子遠遠望見大修士就躲藏起來,遇見落單或者小隊的低階修士就動手,或是黑夜或是白天,神出鬼沒,仿佛天生就適合在風雪天行動,而且是風雪越大越好。在她的尖錐下,一幫低階修士或者被殺,或者就是被打成殘廢,幾個月的時間,已經將眾人的疲憊積累到最高點。
打不過、逃不掉、追不上,莫名其妙惹上一名不死不休的仇家,宗門內的諸位長老執事們十分憤恨。山主,一位化神境的大修士親自外出捉拿,隻差毫厘就能捉住那個女瘋子,但是就是沒有抓住。
“何方妖孽,出來!有種與道爺單挑——”
綿延的樹林間響起一個大修士的怒吼聲時,附近更遠一點的山頭林間,女子的身影從風雪中閃出來,一個趔趄險些站不穩,一大口鮮血噴在了地上,幾縷金色長發從頭巾中滑落出來。
休息了一會,她蹣跚著找了處野湖,手指輕彈打破冰層,取水簡單擦拭了傷口。聽著遠處傳來的陣陣怒吼聲,感受著敵人的怒意,然後靠著大樹盤膝打坐。
憤怒成這樣,說明敵人心中恐懼已生,就會犯更多的錯。這個地處北寒之地的宗門是幾百年前追殺摩雲冰龍母女二人最積極,也是下手最狠毒的宗門,那場大戰之後還切走了冰龍一大塊肉身作為戰利品。
既然是來報仇,就要一點一點地折磨他們,讓他們也切身體會一下當年冰龍母女二人走投無路時的絕望、恐懼、憤恨和無奈。
霜月這樣想著,在微弱的星光下,逐漸進入半警惕半放鬆的休息狀態。她的呼吸漸無,氣息亦無,卻沒有死意,隻是如山間的一塊石頭。
第二日清晨,風雪漸停,朝陽照亮湖麵,帶來一些暖意,凝住了風裡的濕意。
幾滴露珠在霜月那張完美的臉上出現,緩緩淌落,直至流進她的唇間。
霜月睜開眼睛,如雪蓮般醒來。
她望向那片野湖,經過一個夜晚的風雪寒意侵染,水麵的薄冰已經儘數凝在了一處,變成明亮的鏡子,反耀著晨光。
冰層下方隱隱傳來轟隆隆的沉悶聲音,那不是湖裡有妖獸在吼叫,也不是地動,隻是冰層自己的聲音。
她早就有了養傷想法,隻是沒有拿定主意,才會在野湖畔坐了一夜。
一夜時間過去,野湖冰封。
她起身走到冰麵上,數道淩厲的氣息,從輕輕飄舞的白衣裡散發出來。
悄無聲息,她便從冰麵消失,進入了湖裡,隻留下了一個渾圓的洞口。
黑黑的洞裡,湖水輕蕩,發出好聽的聲音。
想來一會時間,這個洞便會再次冰封,沒有人會知道她曾經來過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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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南某處群山中,天氣漸漸濕熱,溪水潺潺、林木茂盛。
一行身穿麻衣麻鞋的修士騎著高大的龍馬從蜿蜒的山道上走來。
一個瘦弱少年背著一個胖胖小女孩走在隊伍的最後麵,小女孩愁眉苦臉地拿著幾根竹簡大聲的朗讀著:“其盜機也,天下莫能見,莫能知。君子得之固躬,小人得之輕命。瞽者善聽,聾者善視。絕利一源,用師十倍。三返晝夜,用師萬倍。心生於物,死於物,機在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