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往回倒退一個時辰,烏越部的主城落成儀式剛進行完畢,前來慶賀的各方賓客們都送上了珍貴的禮物和真摯的祝福,很多小部落的代表臉上帶著深深的敬畏和諂媚表情向烏越部大酋長道著喜。
幾十年前,烏越部還是個不起眼的中小部落,四、五萬的人口,幾十個村寨,謹小慎微、儘量避免參加大山內各部族之間的戰爭。直到先後出了兩代雄才大略的父子大酋長,情況才出現了改變。
父親帶領著部族開始向外擴張,當然起初戰事也不順利,後來據說是得到了大山深處某位強大存在的幫助,情況才有了好的發展,先後吞並了周圍幾個小的部族,人口地盤都有了明顯的增長。
到了兒子這一代繼承酋長之位後,那位傳說中的強大存在開始顯露出來,麾下兩個強大的屍魔直接參與到了烏越部對外的擴張戰爭中,一路上所向披靡。二十幾年下來,烏越部已經成為一個極其強大的部落,人口二十多萬,城寨幾百所,麾下奇人異士眾多。
最近幾年,烏越部的大酋長更是與山外的邾向國結成了盟友,在邾向國的居中撮合下,又聯合山內的虎越部、迖越部、甌越部向另外一個強大的部落九黎部發起了戰爭,打得九黎部節節敗退,如今隻能死死困守幾個隘口苟延殘喘。
隻要再使勁踹上一腳,那個曆史上曾經無比輝煌榮耀的九黎部就會成為一個曆史名詞了。十萬大山的內外勢力將重新洗牌,大山內幾十個大小部落,幾十萬部民將隻會記住一個名字——烏越部大酋長禽子楠。
主城的大殿內雲煙繚繞,百隻牛油巨燭或吊於殿頂,或置於大廳兩壁,在半明半暗間,燭火映在畫壁雕梁所貼的金帛上放射出的迷離光暈。
此刻,在高大寬敞的可容下幾百人的大廳內正在進行一場殘酷血腥的角鬥。大廳中間,幾名蓬頭垢麵渾身血汙的奴隸,正在手持石刀互相廝殺,地上已經躺下了十幾個人,有的人還在血泊裡抽搐和掙紮。在場地的周圍有一圈手持兵刃盾牌的侍衛將他們圍成一圈。
觀看角鬥本就是這個時代貴族們最時尚的娛樂項目,讓戰俘、奴隸們互相廝殺,在殺戮和血腥中尋找變態的快樂,也是國家重大儀式或者貴族們款待貴客最經常的項目。今天,烏越部的大酋長禽子楠可是整整準備了二百名奴隸和十幾個項目。
各方的使節們齊聚一堂,喝著醇酒,聲嘶力竭的嚎叫著紛紛下注。大廳最上首的位置擺著三張桌子,正中坐著一位麵帶半截銀色麵具的人,一身白袍,身形挺拔,長發披肩。此人對於禽子楠殷切的言語和笑容無動於衷,隻是偶爾微微點頭,對於場地中間正在進行的廝殺也毫無興趣。
左手方坐的就是今天的主人烏越部大酋長禽子楠,一位相貌英俊兩鬢微白身材結實的中年人,身穿大紅錦袍,足蹬雲翅靴,腰掛金刀,正在殷勤地向著銀麵人說著什麼。
銀麵人的右手方坐著一身藍色錦袍的邾向國大公子龔茂洺,他非常規矩的端坐在那裡,小心翼翼地向著銀麵人恭敬地敬酒。
在銀麵人身後三尺的地方,一位英俊的青年持弟子之禮坐在那裡。如果姬南等人在此,一定會驚訝的認出,這個英俊的青年正是他們在邾向國、曾國交界處的無魂山小鎮上見過的那位一直陪在邾向國大公子龔茂洺身邊異族青年。當時這位青年還驅動屍魔與唐焚大戰了一場。
場地中間的廝殺已近尾聲,從九黎部抓來的奴隸最終取得了勝利,雖然自身也傷亡慘重,但殺死了全部的敵人。
這一賭局完事,四周的人們紛紛站起,贏錢的高興的大叫,輸錢的叫罵著將手裡的雜物砸向場地內的奴隸們。
場地外衝進一群仆役,將重傷幸存的奴隸們重新戴上鐐銬,抬走血汙的屍體,用清水衝洗地麵,為下一局角鬥做準備。趁著這個間歇,使節們、族長們、長老們站起來,伸懶腰的、出恭的,更多的重新拿起酒杯互相攀談起來。
禽子楠笑嗬嗬站來氣,拿著酒杯走到龔茂洺身邊。龔茂洺連忙站起,持晚輩禮陪著禽子楠喝了兩杯酒,倆人頭湊在一起不知道聊到什麼話題,哈哈大笑了起來。
不遠處,正在和一群使節混在一起飲酒的濃眉大眼的少年正是曾國國主的六兒子。他遠遠看了一眼龔茂洺,鼻子“哼”了一聲,仰頭把杯中醇酒乾掉。
邾向國和曾國一向不對付,這麼多年了沒少發生摩擦,自然談不上什麼好感。兩國的貴族在這種場合見麵,互相爭吵叫罵的場景大家都習以為常了。
龔茂洺撇了一眼小六,躬身向禽子楠告個假,笑嘻嘻的拿著酒杯走到小六的案幾前,說道“沒想到幾年不見,小六長這麼高了。”
小六板著個臉說道“我和你不熟,彆到我這裝哥哥!”一名坐在不遠處的曾國老臣緊走幾步,站到了小六身後,保駕護航。
龔茂洺笑著繼續說道“聽說去年,你們從海外番人手裡買了一隻神獸,好像叫什麼遁地犼吧,曾國國主想要將其訓為護城狩。後來怎麼就聽說這個遁地犼死了呢,咋回事啊?”
小六板著個臉說道“那個遁地犼買來的時候就受了重傷,再加上水土不服,死了也沒什麼稀奇的!”
龔茂洺笑著說道“好吧,這個神獸死了就死了吧,賠錢的也不是我。不過,上個月我追殺的一夥殺人越貨的盜賊竄入了你們曾國,聽說你們沒抓住,反倒讓他們跑進山裡去啊!你們的修士怎麼這麼廢物啊,不是有天傷殿派來的護國真人嗎,怎麼連幾個盜賊都沒抓到啊,用不用哥哥我派人去幫你們抓賊啊?”
周圍一些與邾向國交好的人開始哄笑起來,另外一些則是不動聲色,繼續推杯換盞,但是注意力已經落到了這邊。
小六漲紅了臉,站起來說道“你還好意思說我們沒抓到賊,是你的屬下先被人家砍了腦袋吧,然後才跑到我們曾國的吧。”彆看小六年紀不大,說話還是很能揭彆人短的。
龔茂洺沉著臉說道“我的屬下是被殺了不假,所以我才一定要追殺這夥賊寇直到全部殺掉!你們為什麼放了這夥賊寇進大山,莫非你們和這夥賊寇還有什麼見不得人的勾結?”
小六身後的老臣已經發現了不對,向前一步就要阻止小六繼續說話。
小六滿臉通紅地大聲說道“你不要血口噴人,我們和這夥盜賊可沒有什麼瓜葛。這夥賊竄入我國之後躲進了大山,我們沒有找到他們。至於他們去了那裡我們也不知道。”
龔茂洺陰笑著掰著手指頭說道“先是遁地犼被你們養死了!然後那麼一大夥賊寇跑到你們曾國,你們又找不到了,還不能說明你們是廢物嗎?修士是廢物,軍隊是廢物,國主更是個廢物,你自然也是個廢物嘍!哈哈!”
龔茂洺說完,大聲笑了起來,周圍一些人也捧場地哄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