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蕤道:“你道太白是怎麼拜入我門下的?”
江朔道:“聽太白先生自己說他少年時頑劣的很,不喜讀書,一日逃學出去玩耍,卻見溪邊有老嫗在磨鐵杵,他問老嫗磨鐵杵做什麼,老嫗說要磨來做繡花針。太白先生為其恒念所感,這才入戴天大匡山拜於趙夫子門下。”
趙蕤笑道:“太白遇溪邊老嫗之時,年已十八,比你都大了,怎麼會相信鐵杵磨成針這種無稽之談?”
江朔一時語塞,心想:確是如此,太白先生作詩雖然天馬行空,極儘誇張,但其實生活中也是正常人,一個正常人怎麼可能相信鐵棒能磨成繡花針呢?他正胡思亂想,趙蕤哈哈笑道:“除非他親見了鐵杵能磨成繡花針。”
江朔聞言瞪大了眼睛,但隨即醒悟道:“原來太白先生是遇到了一位武林前輩高手,她以極深湛的內力揉搓鐵杵,製成繡花針倒也不難。”
其時江朔內功修為當世已罕縫敵手,鐵杵磨針這種匪夷所思之事,在他想來也隻是“倒也不難”罷了。
趙蕤笑道:“確實如此,這磨鐵老嫗有這等功夫,如要繡花針儘可以去買,沒錢也可以去偷去搶,為何要去磨鐵?又恰好在李白路過的溪邊磨鐵呢?”
江朔也笑道:“難不成是趙夫子你安排的?”
趙蕤笑得更大聲了,仿佛想起了一件平生最得意之事,他道:“不錯,這老嫗乃是趙夫子故人的仆婦,這人其實你也認識,那時候她其實也還不是很老,隻是她練的內功會使皮膚皺縮,因此看起來老了些。”
江朔想到在習習山莊仆骨懷恩和他說內功高手會皮膚皺縮之事,料想此人和江湖一盟、習習山莊有關係,而江湖盟中江朔便隻認識一個老嫗,他脫口而出:“是荀媼?”
趙蕤道:“著啊,正是荀媼!荀媼原是獨孤問的侍女,後又侍奉獨孤楚、葛如亮夫婦,雖名為主仆,其實情同家人,她的功夫是得了獨孤家真傳的。獨孤家的內功是隴右崆峒派的路數,你看獨孤老兒是不是也皮膚皺縮,比趙夫子我看著老多了?”
江朔看趙蕤雖然清瘦,但鶴發童顏,他內功精湛,麵皮上更是絕少皺紋,再想湘兒爺爺獨孤問,似乎真的是皺紋堆壘,一張老臉如同乾巴巴的橘子皮,想到此處他不禁想到湘兒,湘兒的內功自然是和她爺爺、和荀媼是一路的,那湘兒將來也會皺縮成一個小老太太麼?他胡亂琢磨,想到湘兒時不禁臉皮有些發燙。
趙蕤一眼看破,笑道:“你在想獨孤家的小妮子將來是否也會未老先衰,皮膚皺縮成個小老太太?這你到無需擔憂,曆代獨孤家的女兒那都是天下聞名的美女,自然不會練這門功夫的,荀媼隻是下人長得又不甚美麗,才自願學的。”
江朔被他說破心事不禁大窘,羞道:“趙夫子,你又拿我取笑。”
趙蕤道:“好,不說她,還是說回李太白,李太白少年天才,五歲誦六甲,十歲觀百家,十五做詩賦,趙夫子一直想將他收歸門下,隻是他桀驁不馴,人又恃才懶惰,我便想了個法子把他吸引過來。”
江朔道:“是了,太白先生也頗好武,你便上荀媼展露了一手內功,將他引來戴天大框上拜你為師?如是這般太白先生應該隨趙夫子你習武才是啊?怎地後來卻學了文呢?”
趙蕤道:“我本就是要教他修文習武接我衣缽的,隻是他為人桀驁,不能以文相邀。因此我讓荀媼在他麵前露了一手鐵杵磨針的本事,太白果然中計,要拜荀媼為師學藝,荀媼自然不收,隻和他說上戴天大匡山來拜我為師自可練成絕世文武藝。太白上得山來,隻六年詩賦、縱橫之學已有大成,但功夫麼……”
江朔幼時曾見李白練武,身姿頗為瀟灑飄逸,又見他和人稱天下第一劍聖的裴旻打的有來有回,隻道他功夫不差,隻是最近學了玉訣、神樞劍這樣高深的功夫,對自己幼年的記憶又有所懷疑了,忙問趙蕤:“太白先生功夫如何?”
趙蕤撚須笑道:“他這個猴兒性子,又好飲酒,怎練的好武功?比劃兩下花拳繡腿還好,但內力不濟,卻無上陣殺敵的真功夫。”
江朔暗暗與自己所學相印證,心道確是如此。
趙蕤道:“因此說太白隻得我文修,沒想到耄耋之年得了你朔兒傳我武學,有你們兩個傳人,吾德不孤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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