渾惟明道:“北珠就是北地的珍珠,中原所見珍珠多是南海的海珠,其實在北地難河中也產珍珠,自漢代起便稱南海珠母海所產為南珠,北地難河所產為北珠,北珠色澤淡金與南珠瑩白頗不相同,且北地極寒,北珠得之不易,其值更勝南珠!”
狄侃道:“劉五,你一個南人,哪裡得來如此名貴的北珠?”
劉誌成麵如死灰,竟說不出話來,狄侃伸手在王揚衣內一抄,抓出一把東西來,在手中展開,卻也是數枚北珠,他朗聲道:“諸位,這北珠便坐實了二賊和程昂一道勾結平盧軍的事實,更可證明江少主和東岩子所言非虛。”
說著握緊拳頭,將那些東珠儘皆碾為齏粉,渾惟明咋舌道:“啊呀,狄兄弟,你若不要儘可以交給我,怎地都碾碎了,白白糟蹋了幾百貫呐。”他雖貴為震澤幫主,卻仍不失商賈本色,見北珠被毀心疼不已。
劉誌成眼看事情敗露,知道求情也是無用,抽冷子向狄侃射出兩枝袖箭,躍起來就想跑,狄侃早有準備,側身閃過暗器,一掌打在劉誌成背心,他“嗷”地一聲怪叫,撲倒在地扭了兩下便再不動了。
狄侃轉身向江朔拜倒道:“賊子無禮,狄某已將其格斃,但巨浸幫眾多是受人蒙蔽,還請少主寬宏。”
江朔忙上前攙扶,道:“狄大哥快請起,我本也不是什麼盟主、少主,幫裡兄弟有所懷疑也不意外,我還要謝謝你方才喊破,讓我有了準備,否則哪還有命在?”
渾惟明上前道:“少盟主,此言差矣,先前渾某也有所懷疑,卻不是質疑你的少主之位,現在既已確定你就是江朔江溯之,那我等自當恪守前言,奉你為江湖少主。”
狄侃道:“狄某也願尊奉江少主,不過這代盟主麼……”說著他瞟了一眼渾惟明。
渾惟明渾不以為意,笑嘻嘻道:“自然還是由葛莊主擔任為好。”
原來那日放走了江朔之後,李邕和神會、李含光方才得到消息趕到,好在江朔隻是逃離並未受傷,因此對葛如亮也未如何懲處,當然代盟主是做不得了,另推了渾惟明為代盟主,翌年李邕被聖人重新啟用,到北海做太守去了,渾惟明這代盟主卻不能服眾,江湖盟貌合神離了二年,直到得知兩年前江朔被葛如亮害死的消息,渾惟明召集各幫圍追葛如亮,想以此立威,葛如亮解釋不清,又不願讓洞庭為己與各幫交惡火並,因此帶著夫人、女兒隻身隱遁,然而江湖盟耳目眾多,葛如亮難以藏身,終於被渾惟明帶人圍在了茅山之上。
此刻江朔出來說明葛如亮並未加害,反倒另得渾惟明的地位愈加的不穩了,渾惟明家世代都是江南巨賈,直到他父親那輩才拜了高人為師成了武學大家,但雖習武卻也未棄商,渾惟明武功雖高,行事卻似個生意人,眼看著代盟主是做不下去了,到不如主動還給葛如亮,大買賣做不成了,或許還能得些小利。
葛如亮卻道:“葛某近日雖然證得清白,但兩年前欲加害少主卻是事實,斷不能做這代盟主。”
狄侃道:“葛莊主,你如不做,彆個人我巨浸幫卻不服!狄某隻奉江少主,不認什麼代盟主。”渾惟明方才對巨浸幫落頗多井下石的言語,他此言一出,身後的幫眾立時群起響應。
巴丘幫中也有人高聲喊道:“渾幫主這代盟主不能服眾,還請葛莊主不要推辭!”隻因渾惟明為人斤斤計較,做這代盟主兩年,實在是把其他四湖的人都得罪遍了。
他二人說話尖刻,立刻引發了震澤眾人的不滿,與巴丘、巨浸兩幫人互相指責起來,震澤雖隻一幫,但人馬眾多,又多是出身市井之徒,以一敵二和兩幫罵做一團倒也不落下風。
眼看場麵就要失控,李含光起身道:“福生無量天尊,諸位可否先聽老道一言?”他說話也不甚響,但以茅山玄門內功清清楚楚的送入每一個人耳中,人人心中一顫,頓時安靜下來,各幫人等一齊叉手道:“願聽大宗師教誨。”
李含光笑道:“教誨談不上,隻是當日李使君傳位之時,老道恰好也在場算個見證,當時說的清楚,江小友之所以為少主,而非盟主,乃是因其年紀太小,文治武功尚不彰顯,這才要立代盟主,然否?”
見眾人點頭,李含光又道:“今日我觀朔兒,武藝自不消說了,人品麼從他不與平盧軍同流合汙也可以看出一二,況且他也年滿十五,也算半大不小了吧,依老道之間,直接做盟主也無不可,免得各位幫主互相‘推讓’,失了和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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