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珠兒道:“最後一節卻最為致命,就是璿璣陣全賴陣眼發動,兩翼一十四人可看做是陣眼拱極之人雙臂的延伸,隻是將他的雙臂加長加多了七倍而已。”
獨孤問道:“這一點我也識得,隻需勝得陣眼之人此陣立破,然而尹子奇武功既高,在璿璣陣中又得以加強了七倍,溯之也未必勝得過他啊。”
江朔心道不錯,趙夫子那日也已發現了天罡刀法和陣型的破綻,隻是因為勝不了尹子奇,才被困在陣中。
李珠兒卻叉手道:“前輩見諒,這破陣之法我隻能講與溯之一人聽。”
獨孤問擺擺手道:“我知此陣乃北溟老兒心力所粹,自不會覬覦,你們到一邊去講,莫讓我聽見。”
李珠兒攜著江朔的手又繞到假山後,對他說:“溯之,其實你無需破陣眼,隻需……”
卻忽聽獨孤問喊道:“不行,不行,我仍能聽見,須得離得再遠些,我和湘兒到前麵廂房,先做些準備,你們說好了再來找我們。”二人再轉回來看時,獨孤爺孫倆卻都已不見了,二人心想獨孤問不愧為一代宗師,他耳音極好本能偷聽李珠兒述說破陣之法,卻自我暴露,實是耿直又可愛。
李珠兒笑道:“獨孤前輩確是高人風範……溯之,這樣我也不需特為壓低聲音了……”
說到此處卻聽到獨孤問在遠處喊道:“不行,不行,還是聽得見,這樣,我們去坊外水邊等你們,水聲嘈雜能遮掩你們的聲音。”說話之聲愈來愈輕,想來是獨孤問是邊說邊往外走,去的好快,最後一個字已經幾不可聞了。
二人又是吃驚,又是好笑,吃驚的是獨孤問的耳音竟然敏銳至斯,好笑的是老爺子也忒也得耿直了。李珠兒又等了片刻,凝神細聽確保獨孤問沒在說話,才對江朔道:“其實破陣之法不在奪陣眼,而在另創一眼。”
江朔心中一動,似乎明白了甚麼又不甚明晰,說不清楚,問李珠兒道:“何謂另創一眼呢?”
李珠兒道:“就是你在陣眼和某翼之間,此時這一翼是無法攻擊你的。”
江朔道:“是了,那日我見趙夫子占了拱極位之後,兩翼北鬥陣便如聽他的指揮一般,可是尹子奇定會複奪陣眼,若是打他不過還是枉然。”他和尹子奇交過幾次手,知道尹子奇的厲害,竟然有些怯了。
李珠兒道:“無需和他動手,隻是化一眼為二眼,你隻需將璿璣陣兩翼隔開,和尹子奇各領一北鬥陣,如他來奪你的眼,你就去占他的眼,如此一來你雖無法勝他,他卻也無法勝你。”
江朔道:“但是我雖能占一翼,他們總是要和另一翼相合重歸尹先生指揮的,如何能讓一翼聽我的調遣呢?”
李珠兒道:“這裡麵有一項訣竅就是‘虛勢’,你另造一眼之後,要假想自己督帥了兩翼,一是實在的,一是虛幻的,這虛幻的一翼就是‘虛勢’,再想象對方陣眼也是這樣一虛一實,如虛勢與對方實翼相合,則兩陣相融為一,如虛勢與對方虛勢相合,則兩陣相剋不能合一,這道理你可明白?”
經李珠兒一指點,江朔立刻全盤想通了,道:“原來如此,我那日在雒陽聽韋堅韋相公說雒陽城的皇城雖偏在西北,但以南北城與西苑觀之,皇城仍在中央,當時我就在想這依虛建極之法似乎暗藏了破解璿璣陣的法門,隻是一直想不通透,今日經你一提點,可是終於想明白了。”
李珠兒歎道:“溯之你真是不世出的奇才,家師其實是從弈棋中悟出的此理,所謂一眼死而二眼活,但天下萬事之理其實是相通的,因此你能從雒陽城建城之法中悟出這個道理。”
江朔靦腆道:“我隻是朦朧的感覺,若非你提點,我實是想不通透的。”
李珠兒道:“家師也是潛心閉關數年之後才悟道的,你和璿璣陣交手既少,時間又短,能領悟到這些已經殊為不易了。”
李珠兒又講詳細的破陣奪眼,虛實判定,以眼引陣的法門都和江朔詳細的說了,江朔才知道這璿璣陣實是博大精深,變化萬千,自己所見實是冰山一角,又想天車陣必然更為高妙,自己當日能一劍斷九刃,實是契丹武士隻學了個皮毛,而七星寶劍又太過鋒利之故,對北溟子之能更是高山仰止。
李珠兒說完,讓江朔自演練一邊,居然分毫不差,李珠兒讚道:“溯之你的功夫雖高距離天下第一卻還差得遠,隻是你的記性天下第一卻是無人能及的了。”
兩人在小花園中這一耽就是小一個時辰,卻聽人喝道:“什麼人?”原來是一隊巡府的金吾衛,兩人專心講解陣法居然沒有注意,李珠兒道:“溯之我們走!”二人飛身翻牆而去,金吾衛士兵卻如何追得上。
隻聽到身後鑼響,巡卒鳴鑼示警,登時小院內外一陣喧嘩,街角轉過一隊金吾衛士兵,又喝道:“站住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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