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襄平城東皆山,眾人趁著曙光微曦向東穿過龍泉寺前穀地,進入莽莽群山,但見山勢甚是奇絕陡峭,眾人所騎馬匹,除了江朔和獨孤湘的神駒,餘馬均難以馱著人前行,而新羅健兒卻絲毫不受山路影響,仍行的甚快。
金良相便讓眾醫師棄乘馬匹,隻讓馬匹隻馱行李,讓新羅武士伐竹做了簡易的肩輿,抬著眾人在山嶺間穿行。
江朔、獨孤湘和韋景昭、大無藝這些身懷武功的,自然不需人抬,除了獨孤問中毒方才治愈,身子還沒有大安,讓新羅武士用肩輿抬了,餘人皆與金萬宗、金良相一起步行,
如此在山中行了七八日,這一日終於到了一條大江邊,隻見大江滔滔,既急且闊,便是那鴨淥水了,渤海國泊汋城也在大江西岸,與下遊扼守大江出海口的大唐大行城遙遙相望。與扶餘城形製類似,泊汋城也是一座木製要塞,隻是遠沒有扶餘府這麼宏大,和大唐一個守捉城也差不了多少,卻有一個不小的港口,內裡泊著數以百計的貨船,有渤海國的,也有新羅,甚或東瀛日本國的,想來都是與大唐商貿往來的船隻了。
有大無藝在,大唐醫師和江朔等人要進入泊汋城自然不在話下,而新羅人不便靠近,眾人便在江邊分彆,金萬宗和金良相與餘人都無甚交情,隻與江朔、獨孤湘道彆了,世子乾運卻最感依依不舍,他不僅與江朔、獨孤湘結為好友,更是仰慕秦越人等名醫的醫術,他向秦越人為首的大唐醫師叉手道:「秦大賢並各位大賢,今日不得其便,來日定要再來中原向諸位討教醫術,還望不吝賜教。」
秦越人、孟蘆、全行儉、巢承業以下眾醫師一齊還禮,這幾日他們對著新羅世子看法大有改觀,知道他先前是受信行等人的蒙蔽,其實為人極是謙恭好學,眾醫師紛紛投上名帖,請他得便時來中原一會。
新羅人向下遊尋找淺灘渡江,不一會兒便去得遠了,眾人目送了一陣,才由大無藝引領著進入泊汋城,泊汋城隻是鴨淥府的一個邊陲小城,其城主鎮守使與大無藝品級差了許多,更何況大無藝是王族,泊汋城的鎮守使自然殷勤巴結,立刻下令騰出驛站又清空了城內數個逆旅,這才安排這麼多人住下,大無藝並秦越人、孟蘆等人自然是請到鎮守使自己府上居住,江朔、湘兒和獨孤問、韋景昭等人則安排入住了城內最好的逆旅,其餘名醫大賢也各自安排了住處。
其時眾人前後風餐露宿已十天有餘,疲憊已極,雖然北地逆旅簡陋,下榻處隻是大屋子內鋪了點乾草,蓋的隻是一條薄被而已,此刻對他們來說也比長安、雒陽家中的狐裘、錦衾溫暖舒服的多,用過簡單的飯食之後,幾乎人人都是倒頭便睡。
江朔一行被安排了一個單間,三張榻上都鋪了大唐來的絲被,獨孤問身子尚虛弱,早先時候秦越人來把過脈後,湘兒喂他喝了點米粥,便早早睡去了,湘兒陪伴在爺爺身邊,不一會也呼吸均勻,沉沉睡去了。
江朔卻一時睡不著,盤坐在榻上閉目養神,心中想著這些日子的種種奇遇,想到北地形勢波譎雲詭,各族百姓被籠罩在戰爭的陰影之下,心中不禁生出一絲焦慮,他感覺道自己的心氣浮動,忙依循玉訣心法,摒除雜念吐息片刻,立時覺得心神歸寧,靈台清明。江朔如今的內功修已極為精深,隻打坐片刻,便覺精神爽利,並不覺得甚困。
就在他專心運功打坐,神遊太虛之際,忽聽屋外一個聲音輕輕道:「溯之,睡了麼?」
江朔渾身一震,一躍而起,輕輕推開門,回頭望了望獨孤問、獨孤湘爺孫二人,二人兀自還在熟睡,他邁步出屋,對月下那人道:「珠兒姊姊,你終於來了。」
屋內燭光漾出來,照到庭院中立著那人臉上,給她白玉雕琢般的麵孔罩上了一層暖色,俏麗的眉目五官登時生動起來,卻不是李珠兒是誰。
江朔那日在龍泉寺見過李珠兒,但他不知李珠兒在懷遠城離去後,去了哪裡,又怎麼和李歸仁彙合來的龍泉寺,隻是那日龍泉寺中雙方對峙半日,最終李歸仁、高不危率領眾人突圍而去,江朔一直不得便和李珠兒說話,不想今日又在此處見到了她,江朔心中有無數言語,卻隻憋出一句話道:「珠兒姊姊你去哪裡了?」
李珠兒輕輕一笑,問道:「溯之,你還信我麼?」
江朔道:「我自然信你!」
李珠兒聽他語氣堅定,神情中毫無猶疑之色,心中歡喜,麵上卻不表露,輕聲道:「那你隨我走吧。」
江朔奇道:「去哪裡?」
李珠兒道:「去看好戲。」
江朔愈奇道:「這麼晚了看甚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