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莊正色道:「正是,大首領不就是怕鬨文等人回到大食,點齊海軍艦隊來平崖州麼?因此今日必欲借獨孤前輩之手,將鬨文於死地,這些個大食人更是要刀刀斬儘刃刃誅訣。如此一來就算大首領今日身死,也算為崖州的上千弟兄留了條活路啊。」
嚴莊這一番話可說是本末倒置,馮若芳追擊鬨文的三艘船,是因為大食人殺人毀船,可不知道什麼子虛烏有的大食艦隊。然而馮若芳如這樣做解釋,不免顯得氣短了,話趕話說到這個份上,馮若芳自然不肯輸了氣勢,冷笑道:「我要取鬨文性命,何必假手他人?便放了鬨文回去,隻要他敢領兵回來,我再擒了他殺了,好叫他服氣。」
徐來聽了大吃一驚,道:「馮大首領,不可啊,這嚴莊搖唇鼓舌,所言不儘不實,若放了鬨文回去,他並不帶著艦隊回來,豈不是讓他白白逃脫了性命?」
馮若芳道:「逃了便逃了,我還非要這大食狗賊的性命不成?今日如殺了他豈不墮了我崖州的威名?」
徐來道:「啊呀……馮大首領,今日將這些人全數砌秋哢嚓一殺,卻哪有人去瞎傳?如何墮得了大首領的威風?」
嚴莊道:「不錯,不錯,正是這個計較……請先殺嚴莊!」說著他脖子一梗,擺出一副引頸就戮的慷慨模樣,他知道今日實已陷入絕地,自己不會武功,示弱反而必死,索性表現的大義凜然。
徐來道:「好,我便先殺了你這矯舌的狗賊!」說著邁步上前,舉起拳頭就要打,嚴莊不會武功,徐來也不需武器,一拳一掌便能要了他的性命。
馮若芳道:「在某的船上,我看誰敢造次!」他雖被尹子奇所擒,但船上眾海賊仍是以他的馬首是瞻,聞言立刻就張開網擋在徐來麵前。
徐來知道漁網陣的厲害,也不敢造次硬闖,急的跳腳道:「大首領……」
馮若芳道:「徐郎勿複多言,我意已決,就放了鬨文回去,倒要看看大食海軍有什麼了不得的能耐。」
徐來轉向獨孤問道:「獨孤前輩,你可不能聽馮大首領的,這大食人是個禍害,可不能放。」
不等獨孤問說話,馮若芳道:「獨孤丈,我雖敬你是前輩,但你若殺了這大食人,可彆怪我翻臉不認人。」
獨孤問道:「馮大首領,這嚴莊所言未必是事實,若放走了鬨文,而大食真有攻唐的打算,豈不是遺禍無窮?」
馮若芳道:「我已說了,如大食人敢來,便叫他們知道知道我馮某的手段!」
獨孤問道:「若大食人不從海上來,而走陸路那便如何是好?」
馮若芳哈哈大笑道:「獨孤丈虧你還是隴右獨孤氏的族長,大食若從西邊來,遇著西軍,還能討著好麼?」
天寶初年,大唐軍力半數在西邊,獨孤問道:「話雖如此……」
馮如芳聽徐來所說有些後悔,又見獨孤問似乎也不讚成放人,倒有幾分不想
放鬨文了,但他方才話說的太滿,不好自食其言,便問江朔道:「江少主,你是江湖盜魁,你說說著鬨文該不該放?」
曆代江湖盟的盟主都被稱為「盜魁」,馮若芳初見江朔時有些輕慢,但後來他和尹子奇交手一招就被打飛了兵器,江朔卻和尹子奇打的有來有回,馮若芳倒對江朔不再小覷了,他想江朔和獨孤問、徐來是一路的,自然也是反對放鬨文的,因此問他,這樣才能名正言順收回自己說的話。
然而他卻沒想到江朔還是個二十不到的少年,畢竟有少年人的心性,江朔道:「朔兒以為鬨文雖然可惡,但攻唐之說畢竟沒有實施,不若放了,如他能痛改前非那是最好,如真敢率軍攻唐,無論是海路來,還是陸路來,我大唐軍威既盛,民間更多仁人誌士,定叫他們有來無回。」
馮如芳萬沒料到江朔居然讚成放走鬨文,愣了一愣,哈哈大笑道:「江少主果然英雄出少年,獨孤丈以為如何啊?」
獨孤湘也是不嫌事大,對獨孤問道:「爺爺,你就把鬨文放了吧,我看大食人沒什麼能人高手,就算引軍來攻,又怕他們什麼?」
獨孤問雖然施展絕技擒住了鬨文和安慶緒,但他自重身份,原也不願意殺了二人,此刻聽江朔這樣說,便笑道:「朔兒說的不錯,便放了這大食賊子又如何,隻是安慶緒、嚴莊怎麼辦?」
江朔道:「嚴莊不會武功,殺了他也不沒什麼光彩,安慶緒在五阮關放我們過關,今次如殺了他,怕他也不服。」
獨孤問點頭道:「好,那便都放了吧,尹子奇,你把馮大首領放了,我們便放你們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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