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朔忙搶上前,替他從懷中摸出一張折好的公驗,對金良相道:「侍中,我替你遞送。」見金良相點頭,便飛身躍上船頭,此船雖不比海鰍巨艦,但船舷亦有七八尺高,江朔竟然輕輕鬆鬆一躍而上,船上唐軍船下新羅武士不禁一齊喝起彩來。
牛慎行展開文書,見上麵寫著授予金良相「檢校秘書監」之職,雖然有「檢校」二字並非實授,但終是大唐的官階,牛慎行忙叉手道:「請金監登舟,隨我回水城醫治傷勢,其他人等麼……恕難招待。」
眾軍士立刻就要放下繩梯去接金良相,江朔卻道:「不用這麼麻煩,我來。」說著重又躍下船來,攙扶著金良相要重新上船,金萬宗忙攔住他道:「溯之,慢來慢來……」
金萬宗從懷中掏出一個小瓷瓶交給江朔道:「此乃我新羅金創藥,頗有靈效,我不能入城,就隻能煩勞江少主了。」又對金良相道:「良相,我遭小崽子們蒙蔽,誤會了你,你去大唐做官,我不能攔你,至於回國之後是否推行改製,如何改製,留待從長計議吧。」
金良相叉手拜道:「多謝大上等。」
金萬宗擺手道:「不要謝我,我可還沒答應你全麵改製,一切留給和白大會決定,就是新羅聖王也不能任性而為。」
金良相知道金萬宗能做此讓步已經殊為不易,當即也不再爭辯,點頭道:「我入唐少則三年,多則五年,定然回國,到時候再向大上等詳細解釋改製之法。」
金萬宗點點頭道:「好,你安心去長安吧,三年也好五載也罷,新羅國內真骨花郎這幫猴崽子麼,我會彈壓住的。」
金良相向金萬宗叉手再拜了三拜,江朔道:「侍中,我們走吧。」說著攜起金良相重又躍上船頭,他剛才空身躍上戰船已引發眾人喝彩,此刻攜了一人仍然飛縱自如,登時海麵上爆發出如雷的彩聲。
金良相在船上向金萬宗又是一拜,金萬宗回了一禮,朗聲道:「我這便回去了,崽子們,把金仁德一應叛徒通通給我綁牢了,回去再做計較。」
金良相帶來的係著紅帽帶的武士紛紛望向船上的金良相,金良相擺擺手道:「誤會已然解除,你們都隨大上等回國吧,大上等恢廓大度,定然不會為難你們的。」
金萬宗亦笑道:「猴崽子們,你們入不了大唐,去不得長安的,都隨我回去吧。」
牛慎行道:「金角乾,你們的坐船被困在浮冰之中,我派船給你們疏通航道吧。」
金萬宗神色傲然道:「不必!新羅兒郎自有辦法。」說著帶著眾新羅武士快步回船上去了,他們自行鑿冰疏通,慢慢脫困回國自不待言。
見金萬宗等走了,金良相身子晃了兩晃,忽然頹然倒下,若非江朔在旁扶住他腰脅,險些就要跌下船去,他雖然未受致命傷,但失血過多,更兼天寒地凍,身子迅速的失溫,仍甚凶險。
獨孤問見金良相雙目緊閉,麵色蒼白,身體觸手冰涼,直如死人一般,忙道:「這是失溫症!朔兒你快給他輸些熱氣,否則要有性命之虞。」
江朔忙伸手抵住金良相的後腰,將罡氣化作熱流緩緩注入他的身子,獨孤問、徐來等人紛紛解下外袍裹在金良相身上,半盞茶的功夫金良相麵上才恢複了些許紅潤。牛慎行喝令眾軍士趕緊回水城,這艘船是專用於冰上行船的戰船,前後完全對稱,兩頭設鉞又兩頭設舵,在冰上行走不需掉頭,原地回航省卻了許多麻煩。
船回到港口,牛慎行一指岸上一處大房舍,道:「那裡是值房,有炭火,快送金監過去。」金良相有大唐的官身,若有個好歹,登州府可也有不小的麻煩,因此牛慎行也甚是緊張。
江朔不等船靠岸,尚有兩丈遠便抱著金良相飛縱而出,輕巧的落在碼頭駁岸之上,腳不沾地飛奔衝入值房,這屋子甚大,內裡燒著數個大炭盆果然十分和暖,但房內還有不少輪換的軍卒正在裡麵歇息取暖,陡見門簾掀開,一個少年抱著個中年夷人衝了進來,都吃驚不小,他們見江朔是個少年,也不動兵刃紛紛上前抓他肩頭,邊抓邊喝道:「什麼人!」「快站住!」「乾什麼?」「啊呀……」「哎喲……」
原來是江朔沒工夫和他們多做解釋,遇著攔路的,也不用手,隻是用肩頭一撞,便將那人撞開去,他腳下穿星步神妙無比,眾軍士非但抓他不到,更是躲不開他肩頭的撞擊,瞬間倒了數人,大屋內一片人仰馬翻。
軍士們又驚又怒,各抄兵刃還待要上,這時徐來衝了進來,高聲喊道:「自己人!彆動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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