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漢子忙解釋道:「我說的不是這棵,是……」他眼睛四下打量,但此處要不就是路邊高大粗壯的槐樹,要不就是寸草不生的裸岩,他急得將大手在刮得青亮的光頭上直拍,找了半天終於在遠處找到一棵細弱的小樹,喜道:「……是這一棵,就是這一棵!」
獨孤湘「撲哧」一下笑的更歡了,道:「這小樹離路邊這麼遠,一沒給我遮風,而沒給我擋雨,便是你的,又與我何乾?」
獨孤湘這一頓嘻笑怒罵,那漢子氣勢為之一奪,伸手在腦門上撓了數匝,臉上憋得通紅,額上青筋突突直跳,卻始終想不出反駁之語,隻得怒喝一聲:「小妮子牙尖嘴利,我說不過你,還是在拳腳上見真招吧!」
說著自巉岩上一躍而起,掄起小砂鍋也似的拳頭向著獨孤湘砸來,獨孤湘此刻還坐在高大的桃花馬上,巉岩距離獨孤湘本有一丈開外,但那大漢躍的甚遠,隻一躍就飛臨獨孤湘頭上居高臨下打將下來,獨孤湘全沒料到他會突然動手,嚇得「呀」地一聲叫,一撥馬頭向江朔背後躲去。
江朔笑道:「這位大哥有話好好說,怎麼動手打人呢。」他與龍驤天馬心意相通,無需韁繩,隻腿上輕輕一夾,老馬便轉過身子來擋在獨孤湘前麵,江朔伸掌迎向那人的拳頭。
這漢子身材魁梧,相貌猛惡,江朔隻道他的功夫是硬接硬打的路數,於是在掌中灌注了三五分的內力,想將他震飛出去再做計較,卻也還沒想取他性命。
眼看拳掌就要相交,不料這漢子忽然使一個千斤墜的功夫,提前落地,改拳為掌,有掌一長,向著老馬的身上拍來。
江朔這一下吃驚不小,忙以向後一拉韁繩,老馬會舞馬之術,徑直向後退了一步,避開了這一掌,那漢子也頗感意外,口中「咦」了一聲,手上卻不稍停,他一掌拍空,右手旋即圈回,左拳從右掌下穿出,向著老馬的脖項處狠狠打來。
江朔在馬上竟夠不到那人的拳頭,口中道一聲「好」,腳上用勁,讓老馬左轉,變成以側麵對敵,他自己卻隨即翻身下馬,右拳倏地對著那漢子的左拳打出。
那人仍然不與江朔對拳,左肘一立,拳頭朝上,同時身子旋轉,避開了江朔這一拳,同時旋轉中有一掌向著獨孤湘坐騎拍來。
獨孤湘亦尖叫一聲,向後駁馬,不過她可沒有江朔這樣的騎術,桃花叱撥和獨孤湘的配合可就差遠了,更何況桃花馬是軍馬,也不會舞馬這般從容進退的功夫,湘兒下馬不及,眼看就要被這漢子偷襲得手了。
此刻江朔早已轉到這漢子的側麵,一手拂他肘下小海穴,一手按他脅下露出的京門穴,這一下攻其必救,料想那人或閃避,或還擊,必定不能繼續攻擊獨孤湘,誰知此人縮身向前一竄,避開江朔雙掌,距離獨孤湘和桃花馬反而更近了,眼看他再度揮拳就要擊中桃花馬,江朔百忙中雙指疾指,向著那漢子發出一道劍氣。
江朔的氣劍不同於李歸仁的氣劍功夫,他是內力太高,指上凝聚之氣外化而成劍氣,不像李歸仁有師父傳授,因此發出的氣劍也是「嗤嗤」有聲,不似李歸仁出招這般悄無聲息。
那漢子聽到身後惡風不善,忙一團身向外滾去,他生的高大,卻老是做這種團身飛躍,就地翻滾的招術,與他的身材極其不相似,看起來極為滑稽。
江朔卻顧不上笑,搶上一步,擋在獨孤湘麵前,唯恐那漢子又暴起發難。
那漢子落地後卻不起身,就地咕嚕嚕亂轉,向著湘兒的馬腿伸手便抓。
聽獨孤湘又是一聲驚呼,江朔又是好笑又是好氣,喊道:「湘兒,用月寒素影流打他啊!」
獨孤湘
這才醒悟,對方是剪道的強人,和他不必說什麼江湖道義,他雖隻動拳腳不用兵刃,卻不以為著自己也不能用兵刃。獨孤湘一邊策馬再退,一邊抓住腰帶上的銀球,向外一抖,對著那人的腰、背疾打過去。
此人滿地打滾,原是騎在馬上之人無論如何攻擊不到的,不曾想獨孤湘還有這麼長的一道白索作武器,將他整籠罩在一道道白光之內。
那漢子怒吼一聲,向外翻滾,才躲開了獨孤湘的進攻,獨孤湘卻得理不饒人,飛身下馬,手中銀球向那人飛擊過去。那人怒極,終於起身揮掌拍向銀球之上。
他出掌之時虎虎有聲,獨孤湘可不敢給他碰觸銀球或白索,忙手腕一抖,那銀球突兀地上下飛舞,避開了他的掌機。
江朔也立刻踏步上前幫忙,變成了二人共鬥一人,按說江朔的武功極高,獨孤湘內功雖然不及,但輕功極好,月寒素影流的功夫又是最快最長的,二人一齊攻擊,這光頭漢子可要倒大黴。不料此人籍著身高優勢,左閃右躲頗為迅捷。
朔湘二人越打越是心急,眼看追擊此人就追得遠了,將二馬遠遠甩在了身後,那漢子忽然高喊一聲:「哎……你們看那人在做什麼!」
江朔、獨孤湘同時轉身,隻見不知何時又來了一人,這身天生矮短,簡直和東瀛日本人的身高差不太多,彆看他生的矮短,卻如個小跳蚤一般,一躍數尺高,穩穩落到了龍驤天馬的北上,那老馬剛想暴跳反抗,那小個子忽然口中「噅噅」、「噗噗」之聲不絕,似乎在和老馬商量什麼事情一般。
龍驤天馬聞言竟然不再掙紮,而是乖乖地馱著那人向東麵山裡疾奔下去,老馬奔馳之際,小個子又口打呼哨,桃花馬也轉身跟著他們一齊進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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