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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的形勢突然愈發的緊張起來,四人再也無閒坐觀星的雅興了,立刻起身整理好行囊,穿過星星峽,向北進發。
星星峽隻是一個隘口,並不十分長,隻是在山的南北兩邊都十分神奇的繞了一個彎,恰似穿門過戶一般,進入了伊州地界,山的北麵還是沙磧瀚海的荒涼景象,但越往北走綠色越多,終於連成一片,成了一大片綠洲。
這片綠洲的中心就是伊州首府伊吾城,到了伊吾,果然有回紇商隊,葉護亮明王子的身份,討要馬匹,回紇人自然無有不從,他給江朔、獨孤湘、岑參各要了兩匹良馬,雖達不到千裡駒,但日行五百總是有的,至於食水財貨更是不在話下。
安排好一切之後,葉護便與江朔道彆了,大唐北庭南麵與安西以天山為界,北方與朔漠則以金山為界,回紇人稱此山為“阿爾泰”,乃金山之意,蓋因山中多寶石而得名,並非真的有金子,金山東西四千裡隔絕了朔漠的大風沙,使得北庭成了水草豐腴之地,而伊吾向北,恰能避開金山餘脈,徑直進入朔漠。
葉護從伊吾出發,尚需行進三千裡才能到達回紇牙帳,葉護道:“我去朔漠見了父汗,便請他派兵到西邊,向葛邏祿部施壓,叫彼等不敢輕舉妄動。”
江朔、岑參都點頭稱善。
彆了葉護,有了補給和馬匹,江朔他們馬不停蹄的向西進發,一行仍是三人,隻是江朔和獨孤湘同行之人從葉護變為岑參。
每人兩匹馬,便可以輪番騎乘歇馬的腳力,如此以來方能連續每日都行五百裡,伊吾向北八百裡是西州交河郡,騎馬疾行不過兩日,此地原是故師國,西漢元封三年,漢將趙破奴率騎數萬克樓蘭,破姑師,改姑師為車師,西州之地從此進入大漢版圖,唐初此地為高昌國,後唐滅高昌,建立安西大都護府時,便是在西州交河城,後來才移往龜茲。
進入交河城之前,還有一處更為著名的去處,便是玄奘大師在《大唐西域記》中所記載的“火焰山”,唐人稱為火山,其山口稱“赤亭”。
江朔和湘兒都是第一次到此地,但見山中煙氣湧起,而無雲霧,原來是地上的熱氣升騰造成的幻象,他們經過時正是落日時分,但見整個山在夕陽的照耀下果然如有烈焰騰起,照見禽鳥皆赤。雖是黃昏,仍覺暑熱難當。
岑參第一次赴安西時,曾作《經火山》詩雲:“火山今始見,突兀蒲昌東。赤焰燒虜雲,炎氛蒸塞空……”
三人不敢停留,疾馳而過,在交河城過夜,再向西行,見巍巍天山豁開成了兩段,三人從中穿過,又行了三百裡便是庭州輪台城,庭州駐有唐軍瀚海軍一萬二千人,不過此時北庭都護空缺,三人可沒本事調兵去援助安西,他們在輪台稍歇,便繼續西行了。
獨孤湘見走了這麼遠,道碎葉城應該不遠了,沒想到岑參說才走了一半不到,碎葉還遠在三千裡之外,大唐山河之廣大,真是出乎人的想象。
之後一路,雖然不再是連綿的沙磧,但沿途也沒什麼大的城鎮,當地都是牧民,居無定所,沿途所見不過牛、羊、帳篷而已,偶爾見到幾座小小的守捉城,叫人不禁感慨,大唐健兒遠涉萬裡至此,竟在如此荒涼的地方一戍就是數年。
這一路景色壯美,無論是沙磧、火山、還是石河、胡楊,都彆有一番西域獨有的美感,江朔和獨孤湘雖然心中焦急,仍然被這山河之美所吸引,一路走馬觀花,稱讚不已。
沿途岑參將自己幾次行走這條路時寫下的詩篇讀給江朔聽,江朔也把自己記錄的李白之詩讀給岑參聽,岑參頗為驚喜地說道:“江少主,你所記錄的太白先生的詩歌,比世上所傳多得多啊,其中不乏名篇,岑某這一遭可謂所獲頗豐啊。”
杜甫說李白“鬥酒詩百篇”,不過李白寫詩自己從來不記錄下來,往往隨寫隨扔,隨扔隨忘,佚失頗多,隻有江朔做他書僮時,會回訪各地,細心記錄他遺留的詩篇。
想到李白身邊如今無人記,隻怕無數景句才被創作出來便永久消失了。
江朔和岑參頗為投緣,一路聊詩十分相得,獨孤湘自顧看風景倒也不覺憋悶,前後不過十幾日,三人循著玄奘西行故道,翻越淩山,過熱海,便到了安西最西的堡壘,碎葉城!
此城最初是王方翼所建,武周時,唐軍幾乎放棄了對安西的統治,以番人治番人,以原領五弩失畢部可汗阿史那斛瑟羅為蒙池都護,左屯衛將軍,平西軍大總管,鎮守碎葉城,總管昭武九姓突厥人。
然而斛瑟羅殘暴不仁,後突騎施首領烏質勒崛起,擊敗了斛瑟不過,斛瑟羅率五萬族人入朝內附,入朝後,他不敢再回到西域。烏質勒於是全部吞並了斛瑟羅原有的領地當然也包括碎葉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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