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校長,我受到校董會和元老會的雙重指派,在此將不朽者的控製權移交到您的手中。”
手提箱在昂熱的麵前打開,兩隻筋節分明的手分彆握住開口的上半部分和下半部分,箱子裡是一台精密的儀器,以古銀和黃銅鍛造,密密麻麻夭絞的煉金矩陣被激光雕刻技術纂刻這台儀器。
它以煉金矩陣為驅動,又以精密的齒輪為傳動,移交權限的方式卻是經典的電氣技術,指紋驗證和虹膜驗證。
按照學院的規定這種東西關係重大,因此需要學院代理人和任務的負責人同時驗證才能打開並移交操作權限。但考慮到卡塞爾學院的校規原本就是昂熱所製定,他自己同時又是學院代理人和任務負責人,所以便隻需要驗證昂熱一個人的指紋與虹膜。
“準備開啟尼伯龍根之門。”昂熱對身邊的曼施坦因說,曼斯坦因神情肅穆,立刻向地鐵站內部走去,他的身後有四個身穿黑風衣的執行部專員快步跟上,每一個都手持重型武器,彈匣裡裝載著能夠對龍類與死侍造成致命傷害的汞核心煉金破甲彈。
當太子在獵人網站上發布大地與山之王芬裡厄懸賞,全世界的混血種都在向著這座城市彙聚。可他們不知道,某個在數百年時間中一直蟄伏在黑暗裡的龐然大物正緩慢地舒展它的全身,骨骼爆鳴如山川傾頹。
目送著曼施坦因消失在地鐵站入口處的拐角,昂熱發出幽深的歎息,他似乎是意味深長地看了一眼帕西,隨後那把雕琢著狂亂花紋的折刀從他的袖口中滑出,了。
老家夥一步便踏入了麵前集裝箱的寒流中,死人般腐朽的味道和冰川上那般凜冽的寒風像是被利刃切割,沿著昂熱的兩側向外流淌,卻無法再觸碰老人分毫。
煉金術以精神為基礎,指紋和虹膜不過移交權限的工具,昂熱已經能夠感覺到對不朽者們的支配,但是這種支配很費力,像……隔著山。
帕西低垂著眼簾跟隨在昂熱的身後,他穿著侍者般的燕尾服,但遮住一隻眼的額發縫隙中卻滲出惡鬼般陰毒的光,那是一枚無法熄滅的黃金瞳,他的血統甚至比之如今已經瀕臨墮落的楚子航還要危險。
“弗羅斯特為什麼會派你來這裡?”
“我的行動並非秉承弗羅斯特先生的命令,而是直接受命於家主。”帕西撩了撩自己的額發,以遮住那隻惡鬼般的眼瞳。
昂熱忽然出刀,折刀撕裂白色的寒流掀起蕩漾的漣漪,弧光是冷冽的色彩。
時間零的擁有者本身在機體能力和反應速度這兩個方麵就要遠強於其他混血種,昂熱更是時間零使用者中的佼佼者,他出刀的時候帕西甚至來不及反應,隻覺寒光幾乎要割裂瞳孔中的視界。
死亡的威脅以匪夷所思的速度緊逼,等驚覺刀鋒幾乎擦著自己的咽喉滑過的時候,已經有清脆的裂響在集裝箱中激蕩。
帕西裸露在外的那隻冰藍色眼睛裡,瞳孔驟然收縮如針。
與死亡擦肩而過的恐懼終於升起,加圖索家的秘書已經將自己的右手按在胸口的位置,顯然那裡藏著某件致命的武器。
昂熱的目標並不是他,否則帕西已經死去了,他的血統很強,甚至可能遠超楚子航,但昂熱的速度太快,快得連幻影都無法追尋,隻要稍微的觸碰,帕西的咽喉就會被割斷,根本無法反抗。
那柄折刀已經刺入了麵前巨大的木箱中。
這口箱子讓人想起那些劣質的棺槨,其中沉睡著不甘的鬼魂,惡鬼們的靈魂深處充斥著對人間的仇怨,腐朽的氣息就順著寒風迸射出來。
折刀輕而易舉地斬斷了組成箱子的一根木板,並狠狠紮入其中的東西,接著獰亮的車燈,昂熱和帕西都看到了那東西是什麼。
透明的堅冰,硬度超乎想象,看來一直是極低溫保存,難怪用的也是低溫貨艙,那些畸形的怪物就蜷縮起來沉睡在堅冰之中。從美國伊利諾伊州到中國的距離並不算近,如果不是低溫貨艙大概走到一半就已經將裡麵的東西放出來了吧。
想到那種後果,就算是帕西也感到心有餘悸。
不朽者是人類最頂端的戰力,他們已經接近甚至完全跨過了臨界血限,有些生長了雙翼,這些東西如果失去控製,將會掀起一場可怕的生物災難,龍類的秘密也很難繼續被隱藏下去。
“真悲哀啊,活著的時候被當作英雄來對待,在戰場上殺死一頭又一頭純血的龍類,死去之後也不得安息,屍體仍舊要為生者戰鬥。”昂熱麵不改色,手上卻忽然用力,凶悍地砸在折刀的刀柄末端,那鋒利的武裝立刻幾乎不受阻礙地插入堅冰,蛛網般的裂紋以折刀的插入點為中心,向著四周蔓延。
這個低溫貨艙中類似的木箱有總共十個,每一個木箱裡都封印著古老的鬼魂,他們渴望死去,渴望得太久了,此刻冰層發出哢擦哢擦的碎響,貨艙中的寒流就開始一吸一張,仿佛有什麼巨大的東西在這裡呼吸,那東西每次呼吸都把大量的空氣從冰層的縫隙吸入其中,吐氣的時候極寒的氣流又從堅冰惡的縫隙中流淌出來。
帕西麵露驚恐地後退幾步,但昂熱隻是收回了折刀,饒有興致地偏頭看那塊寒冰。
它忽然分崩離析,像是被從內部崩碎的水晶,裡麵的東西用雙手撕開了這依舊冒著寒氣的東西,他在短短幾秒鐘內,就因為接觸了空氣而從死人般的腐朽恢複了浪潮般的生機。
劇烈的風壓在昂熱的身邊被掀起,鋒利的碎冰在接觸到這一層風壓的時候就立刻被碾碎成了粉末,在刺眼的車燈光柱裡把昂熱的影子襯得熠熠生輝。
碎冰中走出了形似惡鬼的東西,根本無法被看作人類,是美麗又猙獰的生物,肌肉虯結如古樹的根係,筋節暴突則似水麵下的群蛇!
他的臉上生長著堅硬的麵骨,早已看不清五官和麵貌,再也沒有表情,背後有堅硬又細長的骨骼張開,那對冰封多年的翼舒展開來,拍碎剩餘的冰層。
他大概是終於發現了血肉的氣息,凶蠻的肌肉頃刻間隆起,像是發怒的獅虎,黃金瞳猙獰地亮起,金色璀璨得像是神魔,威嚴又凶暴地環顧四周。
接著,他看到了昂熱和那個老人平靜的表情。瞬間巨大的恐懼像盛開的曼陀羅在這東西殘存不多的理智中炸開,簡直像是直麵天神!
不朽者的喉嚨裡發出風聲,然後轟隆一聲跪倒,是覲見王座的卑微姿態。
帕西驚駭地看著這一幕,他從未想過有人能迫使不朽者跪拜,可此刻一切都成事實。
全世界都在響起戰鼓般的心跳,冰塊碎裂的聲音不絕於耳,時隔百年不朽者們再度睜開了眼睛,每一隻眼都是如狂龍那般的赤金色。
這些凶暴的東西撕碎低溫貨艙金屬的外層,雙翼刺破後背血淋淋地展開,一個接一個地懸浮在空中,白色的寒流從地麵升起又從天上落下,似是下起了一場霧般的雨。
“加圖索家的帕西先生,我們有幸得見這一幕。”昂熱聲音溫和,他張開雙臂微笑,“見證一個王座的崩塌。”
黑暗的陰影中,無人可見無人可聞的幻影裡,有某個男孩在發出低低的笑聲,這笑聲像是在嘲諷,又像是在歡喜,可沒人察覺。
所有的氙燈都轟然照向半空,雪亮的光柱在如霧的氣體中烙下慘白的圓形光斑。
那些如天使又如惡鬼的東西就懸浮在光斑中,靜靜地低垂他們的頭顱。
像拱衛神座的武士。
今天有點忙,沒時間寫,同時我也覺得這一段劇情的結尾需要斟酌一下感情,也需要找些靈感,沉澱一下,所以把原定於今天結束的龍二線推遲一天,這一章讀者老爺且先將就著看看,明天我們就送夏彌小姐上西天……嘴瓢了,該是給夏彌小姐一段完整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