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京半島酒店的總統套房裡滿地狼藉,年輕的客人們顯然把這裡當做了華爾街金融寡頭們的辦公室,紙質資料被扔得隨處可見,垃圾桶裡滿是被丟進碎紙機裡銷毀之後剩下的碎片和速溶咖啡的包裝袋,桌子上和小幾上開著幾台筆記本,散熱風扇嗡嗡嗡的轉動聲音混亂雜糅讓人頗有些煩躁。牆角則堆積著數量龐大的手寫賬本,全部都是從蛇歧八家那裡要來的近些年猛鬼眾的犯罪證據和經營產業。
外賣盒子和速食食品包裝袋倒是沒見到多少,酒店保潔每隔三個小時就會來清理一次生活垃圾,但是空酒瓶子在角落裡堆成了小山。
奇蘭和蘭斯洛特頂著大黑眼圈四仰八叉用奇怪的姿勢坐在桌子前麵敲鍵盤,兩個人都很有些憔悴,奇蘭的臉上好像糊了一層油,蘭斯洛特的頭發亂糟糟能當雞窩來用。
愷撒嘴裡叼著偌大一根雪茄,跟叼著槍管似的,臉上敷著麵膜眯著眼趴在一堆紙質檔案中翻找有用的信息,克裡斯廷娜倒是很有些神采奕奕,戴著金絲眼鏡認真地閱讀一本《犬山家編年曆》。
楚子航倒在沙發上鼾聲如雷,巨大得不成比例的耳機把他的耳朵完全覆蓋了,黑色的眼罩則遮住了殺胚的半張臉,蘇茜坐在楚子航旁邊把他的腦袋放在自己的大腿上,兩隻手為他輕揉太陽穴。楚子航從一天半之之前就開始進行高強度工作,靠著咖啡和清酒提神,直到兩個小時之前終於沒能熬住一頭栽進了沙發裡。
卡塞爾學院派遣往東京執行任務的專員們顯然都相當有乾勁,深刻詮釋了什麼叫隻要乾不死就往死裡乾的資本主義社會被壓迫階級的現狀。
但在這樣熱火朝天的套房裡也有相當出戲的一幕,某條敗狗撲在路明非那個房間的溫暖被窩中翻來翻去,滾夠了就從酒櫃裡取了冰過的威士忌又點了燒鳥外賣,愜意得倒像是來東京旅遊的。
在迪裡雅斯特號抵達之前專員們還有很長的時間來適應東京,以在場這些精英們的戰術目光當然知道知己知彼百戰百勝這個淺顯的道理,便向矢吹櫻要來了關於猛鬼眾的資料,又通過諾瑪搞到了蛇歧八家的信息。
但現在日本的情況簡直就是一團亂麻,就算是有諾瑪從旁輔助他們也很難從中得到太多有用的線索。
“陳墨瞳的言靈是側寫,她對現在情況會有頭緒嗎?”愷撒皺眉伸手在垃圾桶上敲了敲雪茄,煙灰就紛紛揚揚地落下。
學院在東京的行動受到限製主要在於猛鬼眾對神的保護,以及蛇歧八家對極淵之下那枚胚胎的覬覦。
蛇歧八家在日本幾近隻手遮天,掌握著名為輝夜姬的超級人工智能,連諾瑪都無法攻破他們的防火牆,這導致學院過去無往不利的情報係統在這個國家完全癱瘓。但是在認可蛇歧八家正在暗中豢養死侍這個事實之後,幾乎所有人都認為蛇歧八家必定不會放任極淵之下的胚胎被學院獲得。
現在愷撒和楚子航要做的就是通過各種細微的線索來分析猛鬼眾與蛇歧八家最有可能的出手時機和方式,以做出最佳的應對。
此外,風間琉璃曾明言猛鬼眾的力量遠不止他們暴露出來的這些,那是蛇歧八家的陰影麵,讓所有人都認為這群惡鬼已經被驅趕回深淵的時候他們說不定正藏在你身後的影子裡磨牙吮血。愷撒現在正在翻越這個機構近幾十年的曆史,雙眼滿是血絲,顯然許久沒有休息了。
“她們在神奈川縣,預估今天之內會趕回來。”隔著一堆資料蘇茜伸長了修長的脖頸回答愷撒的問題,諾諾的行蹤對這裡的任何人來說都是個謎,但顯然蘇茜不在其列。
紅發巫女在學院的朋友很少,夏彌算半個,蘇茜則大概等同於知己,類似伯牙子期什麼的,如果真有人知道她的動向那麼一定就隻能是蘇茜了。
“路明非呢,他和零出門已經一天了吧?”愷撒的目光疑惑且藏著點八卦,楚子航清醒的時候加圖索一直壓抑著心中濃鬱的好奇,此時才終於問出了口。
楚子航這廝算是學院中最堅定的路夏吹,把路明非看得比他老媽還緊,路老板和零大小姐相約金秋想來是讓楚少爺不太高興的,愷撒雖然樂得見到楚子航不痛快,卻也沒打算在這件事情上去刺激他。
“這個我知道,這個我知道!”
在床上愜意享受生活的芬格爾少俠像是撿到骨頭的哈巴狗一樣一躍而起,“我這段時間不是在犬山家展開實地調查嘛,吃多了鮑魚海參昨天晚上路過千代田就想著去買兩個章魚小丸子嘗嘗順便換換口味,師弟你猜我見著什麼了?”
愷撒眼角抖了抖,聽說犬山家是靠著風俗業重回巔峰,芬格爾這敗狗多半是去玉藻前白日宣淫了。
不過愷撒對芬格爾這些日子的風流快活雖然也很有些感興趣,但對路明非與零行蹤的好奇還是壓過了這分興趣。
“你看見路明非了?”
“不愧是主席大人,果然冰雪聰明!”芬格爾打了個響指,從冰櫃中撈出來一瓶紅酒咕嚕咕嚕往嘴裡倒,像條蛆一樣在愷撒身邊扭來扭去,
“路社長和零大小姐那關係可不一般啊!”
“怎麼說?”蘇茜一臉警惕,顯然對閨蜜的心思她還是了解得一清二楚,此刻驟然升起一種不好的預感。
學院中唯一一個S級的私生活八卦成為了此時很有些壓抑的總統套房中罕見的消遣,所有人連帶著一向一絲不苟的蘭斯洛特和奇蘭都看向芬格爾,芬格爾很有些享受這種被人矚目的感覺,挺胸抬頭像是鬥勝的公雞。
“我事先聲明不是故意去跟蹤偷拍啊,我芬格爾在卡塞爾學院那也是有頭有臉的人物,可不是什麼變態馬仔。”芬格爾一臉義正言辭,蘭斯洛特很認同地點點頭心裡卻在想著這些年學院中有多少小道消息出自這位新聞部部長之手。
比如副校長和裝備部阿卡杜拉所長一起去芝加哥喝花酒的傳聞,再比如前一年愷撒對紅發巫女的追求進度什麼的。
“那倆可背棄了我們純純的革命友誼悄悄去GrandKitchen餐廳吃了燭光晚餐啊!”芬格爾義憤填膺,“路明非那個濃眉大眼的家夥也學會了吃獨食啊!”
奇蘭發出一聲哀嚎,蘇茜眼神詭異地看向這個很有些英俊的印度男孩。
“我一直想邀請社長去吃晚餐順便談一下關於構建新世界的想法的!社長和零去談事情居然不叫上我!”奇蘭小聲說,愷撒捂臉深覺無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