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其實總有個人是伱再一次重逢的時候,想哭多過想笑的,那一次的重逢之後每一回再見都會想把自己最好的一麵呈現給她。
繪梨衣在路明非的懷中微仰著臉,嬌俏的臉蛋美得驚心動魄,清澈的瞳孔中倒映出路明非那張剛洗過澡之後顯得有些憔悴和疲憊的臉。
她大概原本是是想蒙住路明非的眼睛給他一個驚喜吧,可繪梨衣身上的味道暴露了自己。
路明非總是能銘記那種香氣,淡而悠遠,像是風從海上來,帶來了海藻的芬芳,還有薄薄的白檀味。
路明非坐在床沿上,繪梨衣則坐在他的膝蓋上,眯著眼睛笑出很好看的模樣,玩著裙帶,搖頭晃腦,果然還像是個孩子。
就著那盞壁燈微弱的光,這女孩的美藏著些著虛無縹緲的特質,像是你隻要鬆手她就會從你的眼前消失不見似的。
柔軟的紅色長發披在裸露在外的肩膀上,繪梨衣的發間點綴著細細的發繩,她的眼睛同樣是美麗的玫瑰紅色,不管怎麼看都和黑發黑瞳的源稚生與源稚女兩兄弟沒有半點相似之處。
可偏偏這三個人的基因又真是來自同一個老人,那個叫上杉越的上一任黑道皇帝。
“看看時間,現在都幾點鐘了,你什麼時候藏進來的?”路明非問。他回來的時候並沒有像是過去那樣認真審視自己的房間,人的精力終究是有限的,你放太多心思在這件事情上,另一件事情上能放的心思就會少一些,既然夏彌和康斯坦丁就在這附近,那路明非自然就不用花太多心思警惕周圍的一切。
況且一般人根本傷不了他,而如果奧丁真的願意藏在他的被子裡準備給他來個突然襲擊那路明非也真是沒話說了。
“你不在的時候我會在這裡睡覺。”繪梨衣在小本子上寫字,路明非瞪著她的眼睛,女孩就眨眨眼,長長的睫毛像是黑色的鳥羽那樣微微顫抖。
“敗給你了……”路明非歎了口氣,眼神柔和下來。
他像是抱著一個孩子那樣插著腋下將繪梨衣從自己的身上拎起來,把她放在床上,然後給自己找了一件能遮得嚴嚴實實的睡衣,拉開衣櫃的木門,窸窸窣窣換好了睡衣。
“收拾一下,我送你回去。”路明非說。
“我不。”繪梨衣像隻小狗似的蹲在床中央,拉過那條毛毯把自己裹起來,隻露出漂亮的腳丫子。
這兩天路明非沒在酒店裡休息,但是如今愷撒和克裡斯廷娜、楚子航和蘇茜住在一起,繪梨衣應該是避開他們活動的時候悄悄溜進來的。
“繪梨衣要聽話。”路明非的語氣嚴厲了些。
小怪獸的智商並不低,甚至要遠遠高過許多普通人和混血種,因為她學習新事物的速度很快,快得有些匪夷所思。
她隻是曾有機會接觸的東西太少太少,她能見到的男人隻有源稚生和橘政宗,她能接觸的世界就是源氏重工那條漫長的白色走廊,她了解外麵世界的唯一渠道就是動漫和遊戲。
即使已經被路明非從源氏重工拐出來兩個月時間了,可他還是下意識把繪梨衣當孩子來看。
“我要和Sakura一起睡覺。”繪梨衣從她毯子裡把一雙漂亮的眼睛露出來,把手中的紙片展示給路明非看。
路明非捂臉。
“夏彌姐姐說情侶要睡在一起才算是情侶。”繪梨衣表情認真,“我一直在等你回來。”
她很小聲很小聲地說話,聲音軟軟糯糯,並不是以前那種輕靈的聲線。
路明非愣了一下,他這才想起來繪梨衣已經使用了黃金聖漿,她的血統問題已經得到了解決,她永遠也不用擔心自己說話的時候無意中傷害到彆人了。
可她還是更喜歡用紙筆來交流,因為這樣繪梨衣才能記住自己和路明非說過的每一句話。
她想這個世界很大很大,可是它再大又能怎麼樣,如果沒有路明非,那她的世界就顯得太空曠了。
路明非扭頭看向窗外,那場持續了整個夜晚的混亂似乎結束了,灰白色的大廈紛紛亮起了燈,閃著光的警車在高架路上狂奔,雨和雪混在一起從很高很高的高空落下去,像是給這座瑰麗的城市蒙上了一層薄薄的輕紗。
他歎了口氣,在繪梨衣的身邊坐下,伸手輕輕撫摸繪梨衣的頭發。
路明非這才想起來自己曾承諾過會和她在一起,那時候夏彌和諾諾都還沒有來到東京,他的心中彷徨而無措,這個自己也很彷徨無措的女孩就用額頭抵住他的背心,然後輕輕地親吻他。
“把枕頭分給我一個。”路明非扯了扯毯子,那層薄薄的用來禦寒的織物就掉下來,露出裡麵蜷縮起來卻依舊把一頂一好的身材暴露出來的繪梨衣。
繪梨衣愣了一下,隨後笑逐顏開,像是隻貓那樣一躍而起,雙臂吊在了路明非的脖子上。
她顯然穿著的是一條睡裙,兩臂是白色的波紋垂袖,小臂光滑如玉,小腿緊繃修長,腳踝纖細得像是無暇的白玉。
女孩仰著頭看路明非的眼睛,兩個人近得呼吸相聞,幽冷的香味悄無聲息地把路明非包裹了。
“夏彌姐姐還說情侶一起睡覺前男生要親吻女生的嘴唇呢。”繪梨衣居然在嘴角勾起來一絲狡黠的弧度,像隻小狐狸似的往前湊了湊。
她晃晃腦袋,眼睛裡閃爍著靈性的光,唇瓣仿佛有花瓣的質感。
路明非被她看得臉紅,一把將被繪梨衣墊在屁股下麵的枕頭抽出來,掙開女孩的懷抱,背對著她側躺下。
“睡覺。”
繪梨衣哼哼一聲,也躺下來,從身後伸手環住路明非的腰際。
她把臉貼在男人的背上,感受路明非的心跳和體溫。
“我愛你。”繪梨衣說。
路明非睜著眼,眼睛裡倒出窗外的光火,“我也愛你。”幾秒鐘後他說。
隨後房間裡陷入安靜。
短暫的安寧過後,男人低低的鼾聲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