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明非的肋骨斷了兩根,血沫順著氣管湧進喉嚨,把每一次呼吸都變成灼燒的酷刑。
θ的實力超過他的想象,瞬間的爆發再結合其本身的體質甚至將軍刺的刺擊速度提升到普通士兵的五百倍。
迄今為止他隻知道四個時間零的使用者,分彆是昂熱、楚天驕、藤原信之介和θ。
校長是盟友,他們沒有機會生死相向;楚天驕雖然曾經是佩戴著奧丁麵具的敵人,但本身的血統遠達不到雨落狂流中神的程度;藤原信之介隻是個給加圖索家族豢養的惡犬,根本不具備對比性。
隻有θ,在僅僅將暴血開啟至第二度的情況下讓路明非仿佛看見刃光如海在麵前鋪展。
這個在群青殿中沉睡了數十年的老人念誦言靈時讓整個空間陷入粘稠的琥珀,連空氣份子都凝滯成金色的絲線。
他先是將軍刺刺入路明非的右腹,攪斷了兩根肋骨,隨後在路明非進行反擊的間隙用薄如蟬翼的刀刃割開了他的咽喉。
他做到了時間零擁有者所能做到最極限的事,唯一算錯的一點是路明非的身體裡流淌的早已不是人血而是龍血,哪怕咽喉被割斷也很在幾乎瞬間痊愈。
隻在θ愣神的一瞬,路明非的封神之路就已經被推進到第三度。
旋即色欲的刀鋒旋轉著斬過老人的喉骨,他捂著被切開的頸動脈發出赫赫的聲音,路明非順勢接住θ前撲的姿態,短弧刀連續刺入老人的心臟。
巨大的血壓讓θ的血液從後心的傷口噴出來,像是一道墨色的長龍。
——發生在023號城市的一切讓路明非明白這場逃亡已經不僅僅是自己一個人的事情。
密黨的權力正在兩極分化,校董和元老們親手用手中的權限推上皇帝寶座的龐貝逐漸展露自己的獠牙、同時另一批原本就對這件事情抱有懷疑態度的長者終於開始抬起他們原本一直埋在曆史榮光中不願展望的眼。
權力的鬥爭風起雲湧,群青殿和元老會已經徹底站在了對立麵,隻是他們的廝殺與博弈仍舊無法擺上明麵,因為外部的敵人正在虎視眈眈。
不管是已經開始嘗試將觸手伸到英倫三島的中國正統、還是經曆東京事件之後實力大損卻又重新燃燒勃勃野心起來的蛇歧八家。
隻要卡塞爾學院這個暗麵社會上百年來用無數多的功績奠定地位的霸主顯露出任何一絲虛弱和疲憊,他們就會像渴血的鯊魚那樣撲上來撕咬這個龐大組織剩餘的價值。
諸神黃昏的號角已經吹響了,冰海卷軸中被預言的至尊歸來之日仿佛抬眼可見,在這種時候不管是身為龍王的龐貝還是依舊將自自己視作絕境長城的元老會都不願意讓卡塞爾學院就此坍塌。
當終焉之戰開始,誰的手中掌握著權與力誰就有通往新時代的船票。
戰線已經逐漸回撤到偉人雕塑底座下方的甬道裡,布寧的盟友們嘗試發起過幾次反擊和衝鋒,但在被應用到極致的煉金武裝和接受過最嚴苛訓練的精英混血種麵前這些曾經參加過衛國戰爭的亡命之徒也不過是一群將要引頸就戮的瘋狗。
他們的反擊被一遍遍按回來,每一次回到這裡休整都會出現減員。
好在雖然迷戀從死神手中竊取的時間,在座諸位卻仍舊保持著極大的戰鬥意誌,沒有人願意放棄。
尤其是布寧已經讓蘇茜帶著裝滿血清的鋁合金箱子出現在他們麵前,奧金涅茲親手檢查過裡麵的東西,都是成色很好的現貨。
有了這些裝載著龍類血清的水蛭隻要能從這地方逃走,他們還能繼續在莫斯科的權利中心呼風喚雨幾十上百年。
貪婪同樣是支撐他們意誌不會衰敗的信念。
路明非正在往自己的傷口上抹碘伏,牙齒間咬著內服的消炎藥,喉嚨上的傷口劇烈的灼燒感讓人頭腦發暈、斷掉的肋骨在身體裡發出哢擦哢擦的聲音重新連接,類似納米機器人的超級細胞以匪夷所思的速度修複著路明非的身體,這還是他沒有使用不要死這個能力的情況下能達到的效果。
阿列克謝欲言又止,辦公室的中間擺放著一張擔架,是那些不知道哪裡來的老家夥從戰場中搶回來的屍體,他們說他叫貝奧武夫。
角落裡還堆著兩個裹屍袋,裡麵分彆是β和θ。
在意識到他們的某個盟友正在遠方的冷杉林中遭遇襲擊時路明非選擇立刻出手,於此之前愷撒說出了某個令人脊骨發寒的推測。
他說群青殿中的老人們生命是共享的,在一定的範圍內隻要有一個元老尚且存活,就算將其他人挫骨揚灰他們也能從灰燼中重新站起來。
事實確實如此,在路明非將色欲刺入θ的心臟時,遠處被摧毀大腦的β立刻失去所有殘存的生機。
隻是遺憾的是就算是路明非也沒辦法在刻意隱藏自己的時間零的擁有者發動刺殺之前挽回貝奧武夫的生命。
那把黑色的三棱軍刺在刺進貝奧武夫的心臟中時就往他的身體裡注入了巨量的水銀,死亡幾乎轉瞬即至。
“023號城市的地下應該有一條通往幾十公裡外河穀的低下河流,那是這裡被建造時就已經準備好的逃生通道……如果美國人用核彈轟炸西伯利亞的後方城市,科學家和工人就通過這些四通八達的地下管道疏散在茫茫的凍土中,核戰爭結束之後他們會是重建國家的主力。”阿列克謝說。
他的手臂上纏著繃帶,一隻耳朵在突圍的時候被飛來的流彈擊碎了。
把這件事情告訴路明非顯然是永生者們開會研討得到的結果,他們已經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東西,沒有必要繼續在這裡和卡塞爾學院的精英們死扛。
有了那些血清,這裡的每一個人都能用這種完美的狀態再過上百年的時間,美好的生活還在等著他們。
可他隻能站在辦公室的門口搖搖地看著路明非,因為就在這個中國男人的麵前羅曼諾夫家族的皇女殿下像是一頭發怒的母獅子,用冰冷的眼神死死地盯著甬道儘頭走來的每一個人。
阿列克謝毫不懷疑隻要自己有半分的僭越,下一秒子彈就會洞穿他的顱骨。
在這個國家尚且還由沙皇家族統治的時候,羅曼諾夫就以暴君的行事風格聞名。
“漢高先生,還有瓦連京先生,除了把這兩具屍體帶回去之外你們還有其他的任務麼?”路明非看向在一邊痛飲伏特加的老人們。
漢高搖頭:“我的目的不是帶回它們……既然隻要離開這裡就能暫時擺脫學院的追捕,那我想你可以立刻動身了。”
“我們會把東西帶回去。”瓦洛佳低頭凝視白布下貝奧武夫的屍體。
他死去的時候身體幾乎崩潰了,血液流儘,乾枯得像是隻要摔一下就會崩碎成塵埃。
路明非也有些難過。
他以前一直覺得貝奧武夫這小老頭不是啥好東西來著……
“你們怎麼離開?”
“走海路,隻要過了海峽就會有人來接應。”瓦連京說。
這對他們來說不成問題。
至於愷撒、楚子航和蘇茜,他們現在正守在這個辦公室後方那條向下階梯的某個分支樓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