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稚月忍無可忍,以蠻力甩開了男人的手。
牧蓮生擔心弄傷她,搶先在她掌心的傷口裂開時,鬆開了手,並且舉手投降。
“好吧,就當我亂說話,惹我們全校第一名不開心了。”
男人笑得樂在其中,淺眯著的那雙狐狸眼,閃過異色,直勾勾地看著女孩。
二人的互動,落在盛懷安眼裡。
額前落下的幾縷煙灰色碎發,擋住了眸中閃過的鋒芒。
他注意到江稚月包紮的紗布,眸色禁不住一暗。
盛父並不急著回病房,瞧著幾個年輕人的互動,本是蒼白的臉色,氣色竟慢慢的好了點。
他反而將江稚月喚至身旁,溫和地說道:“不用拘謹,我聽懷安提過你。”
“稚月,是嗎?寓意著月亮的意思,像月光一樣皎潔而純淨,真是人如其名。”
在從政這條路上,盛父的手段堪稱鐵腕,將盛老爺子一度逼至喪失家族話語權的境地,但他此刻的態度格外和藹。
如果不是急促的咳嗽聲打斷了盛父的話語,江稚月注意到盛父的聲音異常低緩,就像病入膏肓的人,最後的彌留之際。
雖是位居高位,褪去了一身淩厲和威嚴,僅剩那一縷希望的微光在支撐著他。
所以見到能勾起他回憶的事物,便會流露出一種近乎慈悲的溫情。
江稚月已經見慣了權貴的態度,相反第一次得到如此親切的問候,她內心平靜如水,麵上適當的露出了受寵若驚。
此時,無聲勝過有聲。
盛父主動和她攀談,並不是看中了她什麼,不是她有多特彆,僅僅是她的名字勾起了對方的一點念想。
盛家那點事,說來也是唏噓。
原配夫人是典型的嬌養在象牙塔裡的公主,和盛老爺子的結合,譽為天作之合。
可惜在生下長子後,落下了病根,身體每況愈下,常年都需要臥病在床。
恰逢此時,原配夫人的娘家突遭變故,父母兄弟姊妹接連身陷牢獄之災,甚至險些牽連盛老爺子。
本是基於利益的婚姻,自始至終都被利益所牽絆,一旦利益鏈條斷裂,在偌大的盛家,原配夫人的待遇可想而知,不僅要忍受妯娌的白眼和刁難。
年輕出眾的丈夫事業有成,而妻子卻臥病在床。
她隻能懷揣著再生一個孩子的希望,以此來挽留丈夫的心,穩定自己的地位。
這個孩子,便是盛月。
這個故事中,沒有俗套狗血的戲碼,原配夫人家族的衰落,並非盛家人所為,也不是陰謀手段的結果,隻是事物發展到了頂峰之後,必然會走向低穀的規律使然。
沒有母族有力扶持,卻能成功奪取家主之位,上方還有繼母虎視眈眈,以及她所生的兒女時刻威脅著地位。
江稚月可以想象,盛父為了走到今天這一步,定然付出了常人難以想象的努力。
無論外表顯得多麼溫和,他的內心必定有著非凡的堅韌和決斷,以及狠辣。
再看盛懷安,無論外表多麼玩世不恭,他骨子深處也必定繼承了盛父的特質。
這樣的家族,真正的敗家子是無法生存的。
此刻,江稚月能從盛父的神態間,僅憑她和盛月這個名字中有一點相似,盛父都不會拿林駿的事為難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