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張開雙臂,等著將江稚月抱個滿懷。
江稚月錯開了他的懷抱,朝著江婉柔跑去,就在她和牧蓮生擦身而過的瞬間,空氣中飄來淡淡的梔子花香,那香味恰如少女隨風舞動的發絲,清新而又令人心醉。
牧蓮生轉身望去,便見江稚月停下了腳步。
陽光傾灑在廣袤無垠的田野上,金光與翠綠的稻田相互映襯,遠處炊煙嫋嫋升,這畫麵增添了幾分生活的煙火氣。
牧蓮生不禁多瞧了幾眼,畢竟他這位自幼生活在猶如黃金城堡裡的大少爺,也為難得一見的風景感到稀奇。
遠處,斯坦李不知對江婉柔說了些什麼,江婉柔突然雙手抱頭,麵露苦色,痛苦地彎下了腰。
江稚月剛想上前,卻又迅速收回了邁出的腳步。
男人如鬼魅般從後貼近,大掌順勢環住她的腰,看似親密無間的姿態,從他薄唇中呼出的氣體卻帶著刺骨的冰涼,“我現在是不是該叫你盛小姐?”
他嗓音性感而富有磁性,輕啟唇瓣時,尾音仿佛帶著鉤子。
江稚月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牧蓮生忍不住擰了下她的臉,軟軟滑滑,和男人修長挺拔的身形相互映襯,就像被他籠罩在陰影下的小手辦。
“盛小姐?”牧蓮生又喚了一聲。
江稚月終於開口道:“你彆亂叫,我可高攀不上。”
“要不是因為你,根本無人能有機會踏入我的莊園,要不是我給你母親安全的療養條件,你以為昨晚盛城那老家夥能見到她嗎?”
“聽管家彙報,昨晚你便取了江婉柔的頭發交給他,我最了解你向來行事謹慎,從不做沒有把握的事。”
這也極大的出乎了牧蓮生的意料,他沒想到江稚月竟與盛家有著關聯,盛家如日中天,獨掌北西裡州、達拉斯州以及俄港州,堪稱獨霸一方,財富和勢力都令人望而生畏。
在這三大州的地界上,就如同一個龐大的帝國,擁有著無可匹敵的影響力,不僅在商業領域呼風喚雨,在政治圈也是舉足輕重的大人物。
江稚月若冠上了盛家人的名頭,以後的日子可是更有趣了。
牧蓮生饒有興趣地盯著女孩這張臉,將她看了又看,原諒他自見到江稚月的第一眼起,從未將她和盛家聯係起來。
“實在是不像啊.....”男人的聲音又輕又低,宛如低喃,摟在女孩腰間的大掌卻將她環抱得更緊了,他總喜歡用下半身緊緊貼著她。
“你覺得呢?”他問。
江稚月試圖掙脫他,牧蓮生長眉微挑,唇邊勾起蠱然的笑意。
他是個渾身都帶著邪氣的男人,表露友好的時候也不能讓人放鬆警惕,出於幾分真心感激他歸感激,江稚月知道能讓他出手幫忙,她一定是要付出什麼的。
然而在這轉瞬間,她竟能抓住男人摟在腰間的大掌,強行用力掰開,牧蓮生挑了挑眉,臉上流露出一絲興味。
江稚月說,“從現在開始,我們可以做一個交易。”
“你是指雙方平等的交易?”牧蓮生笑問,“以你盛小姐如今的身份?”
江稚月搖搖頭,盛家人的身份可不是這麼好用的,盛老太太在忙於轉移資產,大量的資金彙款均需通過銀行,牧家的私人銀行業務遍布全球,無論盛老太太如何試圖繞開,總會有馬腳露出。
她要理清那些屬於江婉柔的資產份額。
從剛才那場認親大戲來看,旁係族人並不歡迎江婉柔的出現,甚至帶有濃濃敵意,盛老太太每一句都在意有所指,江稚月可以肯定這三十多年來,原本屬於江婉柔的每一分都已被吞並蠶食,瓜分殆儘。
大家族的人在乎利益,資產就是利益的直接體現,隻有讓他們感受到切膚之痛,他們才會閉上嘴巴,心甘情願地接納江婉柔。
何況盛懷安這一脈,因為盛父病重,眼下地位並不穩固,一旦盛父離世,剛回到盛家的江婉柔一無所有,倘若落入他人設計的陷阱,她們連自保的資本都沒有,勢必會被盛老爺子無情地拋棄。
盛懷安的跑車失控,不得不讓江稚月心生忌憚,如果盛父不在了,以盛懷安不爭不搶的性子,恐怕連他也會遭遇不測。
說到底,江稚月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自保,與其坐以待斃,不如先發製人,反正雙方已經勢同水火,不死不休。
牧蓮生身為牧家獨子,他也要爭要搶,隻要牧父一天不放手,他便無法真正掌握牧家的核心權力。
牧家的地下錢莊遍布盛家的地盤,每年都不得不向盛家繳納一筆數額驚人的“治安維護費”,換取在當地的經營許可,而地下錢莊這類暴利行業,她不相信盛家族人會完全置身事外。
經過這麼多次的接觸,江稚月對這個男人有了一定的了解,他和牧父的行事作風完全就是天差地彆。
牧父還會顧及一些人情世故,牧蓮生全然不會被束縛,他總能以苛刻的手段去精準地蠶食鯨吞他人資產,而沒有人能夠從他手中奪走一分一毫。
“目前地下錢莊的合同,是牧先生和盛家簽訂的,如果雙方的掌權者發生了更替,有些條款便不複存在了。”江稚月隻說,這都是她從盛懷安那裡聽來的消息。
牧蓮生緩緩眯起了眸子,眼神若有似無地落在女孩臉上,輕飄飄地幽然極了,在兩人對視的瞬間,江稚月再次出乎他的意料。
江稚月扮演的可不是從小女傭蛻變為富家千金的俗套戲碼。
她這是要讓盛家變天呢。
從女孩臉上看不出一絲認親的喜悅,似乎一切都從未改變,她依舊是那副平靜的表情,長長的睫毛隨著抬眸,輕輕顫動。
外表依舊溫順而乖巧。
但那雙漂亮的眼睛深處,閃爍的光芒未嘗太冷淡了點,幾乎可以用冰冷兩個字形容。
換句話說,從確認江婉柔是盛家的孩子開始,她就沒有打算真正去相認,她隻想報複所有曾經傷害過江婉柔的人,讓他們把吃進去的都吐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