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條訓練法則,不過是書籍上最為簡單的一條,難度還達不到一星標準。
秦夫人邁著步伐向前走去,江稚月亦步亦趨地跟在後麵,開啟一扇又一扇的黑色屋子,這條筆直的通道仿佛沒有儘頭。
一連串的小腳印,每一個都愈發清晰,顏色逐個加深,隨處可見,滿地的鋒刃尖釘。
淡去的鮮紅色,變成了一灘汙色,並未隨著時間的流逝而消失。
“你這麼博學多才,怪不得阿肆對你另眼相待。”秦夫人的聲音再度響起,
她再次駐足,偏廳的陽光照不到她身上,看著緊隨其後的女孩,亭亭玉立,溫柔嫻靜,渾身上下找不到半點攻擊性。
誰能想象得到,這個看似人畜無害的女孩,獨自摧毀了整個慶典儀式,甚至憑借一己之力,幾乎顛覆了幾大家族的聯盟?
“不錯,這裡是阿肆的訓練場,從他三歲至八歲,這裡見證了他的成長。”秦夫人笑了笑,笑容冷而淡。
“他的父親對他寄予厚望,總是嚴格要求,高標準督促著他,和其他孩子不同,阿肆的童年玩伴是刀與血,這些在我丈夫眼中,是他成長道路上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可這樣的訓練,對於一個豆丁大的孩子而言,到底是太殘忍了。
江稚月走了五分鐘,第一個訓練場所幾乎都是成片乾涸的血痕,時間流轉,那些痕跡永遠都無法磨滅。
沒有人可以想象當時的場景,也沒有人忍心細想,不過是冰山一角罷了。
江稚月看著秦夫人,秦夫人也看著她,莫名的氛圍在兩人間流淌。
“阿肆是我和他父親共同孕育出的最為完美的傑作。”秦夫人笑道:“也許,用作品來形容我的兒子,這是一個不太恰當的比喻。”
“但我最初願意生下他,的確是懷揣著塑造一件藝術品的希冀,我的丈夫向我承諾,我們的兒子必將成為這世上最卓越的統治者。”
“強大是我的人生信條,也是秦家的生存法則,隻有強大的人,才得以生存。”
秦夫人所站之處,光線灑落至她的腳邊,塵封已久的黑屋子裡,還有細微的灰塵在空氣中飄浮。
江稚月盯著一絲塵埃,麵上出落得大方,沒有任何彆扭。
秦夫人願意告知,她靜默傾聽。
“我期望我的兒子能成為最強大的人,為此,我可以漠視他的父親,用最殘酷的方式來錘煉他。”
“他是我想要的作品,但很可惜,我無法將他真正視作作品看待。”
秦夫人並不是話多之人,就像難得找到了一個傾訴對象,這位看似冷冷冰冰,高不可攀的秦夫人,罕見展現了一絲溫情的味道。
“阿肆剛滿兩周歲,他父親就帶他離開了我,我的丈夫不希望秦肆和我有過多的接觸,也不願我們成為秦肆的軟肋。”
“缺少了朝夕相處的時光,便不會產生深厚的感情和珍貴的回憶。”
“我和阿肆共同生活在一個屋簷下,除了逢年過節,我和他鮮少碰麵,他總是被他的父親帶往不同的地方,關在不同的密室,派著層層保鏢把守在外,阻止任何人闖入。”
“他總是不斷對阿肆進行訓練,沒有儘頭。”
江稚月心裡莫名一動,不免心裡感慨,果然是傳言中不好招惹的秦氏家族,對待親生兒子尚且如此,更不必說對待外人了。
難怪各大世家皆對秦家忌憚三分,不敢和他們針鋒相對。
江稚月最好的方式就是保持沉默,她微微頷首,隻在秦夫人語氣出現波動時,恰好抬起眸,深深地凝望著貴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