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鷹機敏。這頭蒼鷹還是被趙炮馴過的獵鷹,李居安不擔心被人打起來。一來,這頭蒼鷹警惕,隻抓獵人布下的,有獵物的夾子。二來誰家正經人,布完夾子幾宿幾宿不睡覺,搬個板凳坐在那盯著瞅啊。
也就是李拐子心中忿忿到不行,才蹲了個小半天。這不他這麼一晃神的功夫,還是叫獵鷹跑了。
所以李居安也不擔心。李拐子經驗這麼豐富的獵戶,都沒得手的事,其他獵人也沒這個心思去捉蒼鷹。
這幾日,周圍幾個屯的獵人還真的口出抱怨,埋怨誰家缺心眼兒的,壞良心的人,專門進山撿獵物偷。但往年,偷獵物的人可太多了。除了有山民,還有南方來的客商,他們進山後瞅見地上有皮毛,那是定然順手牽羊,才不管山裡規矩不規矩,撿到就是自個的皮子。
李居安將夾子獵物,和陸家兄弟倆分了。他要紅狐狸,山雞,傻半斤和跳貓子,叫陸家兄弟拿走。
李東還想伸手要,被三個人又揍了頓,這才不吭聲,但嘴裡還能瞎叨咕。
李居安領著大虎,頂著夜色回了家屬屯。
他進院輕輕推開屋門,瞅著屋裡昏暗的油燈,知道妹妹李曉已經睡下了。母親坐在炕邊,借著油燈的光在織毛線衣。
母親的手帶著薄繭子,手背都是操勞出來的青筋,織毛衣的動作十分靈巧。兩根織衣針就和翻花似的,這麼一勾,一挑,織出一排排密集精致的針腳線。
宋蘭花抬頭一看兒子回來了,趕緊往灶坑裡添把火,招呼他坐下來烤烤火,然後要去熱點苞米麵糊喂大虎。
李居安生怕驚醒睡著的李曉,壓低嗓說道:“媽,外頭喂過狗了,明天我來喂。”
母親宋蘭花應了聲,問他:“兒子啊,你那屋被子裡的棉花絮子,明兒個我拿出來。”
李居安奇了,問母親乾啥事啊,這是要做棉襖了?
母親宋蘭花說:“不做棉襖。要是做棉襖那得用新棉花啊。你那床棉被都薄了。明個李嬸家有弓架子,咱借過來,將兩床舊棉被都拆了,把棉花絮子拿出來重新彈啊,彈鬆嘍給你整床厚厚實實的大棉被。”
“害媽,彆那麼費老勁的。”
“沒事兒反正擱家也是閒著。”
李居安借著油燈的光,瞅著閒不住的母親,手上都是乾活兒的薄繭子。現在元宵節剛過,公社裡的手工活還沒分出來,母親擱家裡閒不著,整天燒火做飯收拾屋。
李家人口不多,活兒倒是還好,母親每日還能有三四個點的空閒時間。要是擱陸家這麼多口人,陸母天天領著妯娌燒爐子,生火,運煤。這煤塊大還需要砸,煤泥需要兌黃泥,還得扒爐灰。陸母是真忙的連軸轉,人口多,她不停地做飯,其他時間就是準備做飯。
母親宋蘭花忽然抬頭說道:“兒子啊,你給你妹多少零花錢了。”
李居安怔了怔,疑惑母親咋問起這個。他給李曉零花錢向來大方,他去一趟集市,賣獵物拿到的錢,大多是存在郵儲銀行的活期存款簿裡。其餘的當作零花帶回來,每次都會給李曉2毛3毛的零花。
李曉又是個節儉的孩子,拿了錢也不亂花,每次都是放在餅乾盒裡,小心翼翼藏在抽屜裡。
李居安好奇問:“媽,咋說起這個了。妹她咋了。”
母親宋蘭花歎了口氣,說道:“丫頭最近迷上了看小人兒書。今個張家的侄女上門,帶來一本《鋼鐵是怎樣煉成的》小人兒書,丫頭說想借來看。結果你知道張家侄女咋說麼。”
“咋說?”
母親宋蘭花不悅說道:“張家侄女也不知道跟誰學的,叫丫頭一本給4分錢,然後坐那看。這價格比城裡還貴好些呢。”
李居安知道張家侄女,在縣城上學,這幾日放寒假來屯裡串親戚。
城裡的孩子,思維就是和屯裡孩子不一樣。這麼小年紀就會問人收借書費。他猜測八成是跟著電影院門口學來的。
縣城工人電影院門口,有個小人書出租攤。很多孩子會坐那看,出租攤價格是2分一本。很多大孩子,小孩子乾脆直接坐在了地上,翻閱起了小人書。出租攤門口,孩子們三五成群,場麵頗為壯觀。
孩子們看完後,還會依依不舍還了書,一起高談闊論,說的津津有味。“虎牢關三英戰呂布”,“長阪坡趙子龍單騎救主”,“李元霸大戰四平山”,“八大錘大鬨朱仙鎮”這些緊張刺激的故事,男孩子們最是喜歡。
女孩子們更細膩些,會以手中的小人書為範本,臨摹其中的人物。如果有美術比賽,這些繪畫圖像,一個個身著甲胄,騎馬飛奔,人物栩栩如生,能引發一致的歡呼好評。
李居安說道:“張家那女娃子,倒是挺會的,價格比電影院門口的還貴2分。”
“可不就是麼。”
母親宋蘭花也不好和張家人明說,李居安聽了原委後,說道:“成,這事兒交給我了媽,你就放心吧。”
母親疑惑兒子能用什麼法子解決這件事,李居安笑道:“幾本小人書唄,給妹妹整來就行。”
這章沒有結束,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