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居安舒展臂膀,狠狠挖著鹿窖。這玩意兒挖起來廢人,還廢農具。深秋的天氣他熱的將背心扯了,脫掉。露出結實緊致的肌肉線條。
他與陳向前,青春洋溢,裸露著健壯的上臂,肌肉線條分明,猶如雕刻般引人注目,引得周遭的姑姑嬸嬸們紛紛投來欣賞的目光。村裡的幾位大嬸見狀,笑容滿麵地湊上前來,眼神中滿是熱絡。
“嘿,小夥子們,可曾婚配了呀?我家那侄女,今年剛滿十八,如花似玉,要不給你們牽牽線,處一處看看?”
陳向前正值這風華正茂的年紀,哪經得起大嬸們這般熱情如火的攻勢,臉頰瞬間染上了緋紅,結結巴巴地回應著:“哎呀,這……這還早呢,我自己也才十八歲啊。況且家裡長輩那頭也未必同意,這事兒我哪敢隨便想呢……”
而一旁的李居安,儘管也不過二十出頭,卻顯得格外從容不迫,言語間透著一股子豪爽勁兒,仿佛對這突如其來的“相親”場麵並不感到意外。
李居安哈哈笑著說道:“嬸子費心嘍。我這一窮二白的,也沒體製內工作,怕是姑娘瞧不上咱。”
姑嫂看著李居安年輕力壯,熱情還樸實,不由得多看他兩眼。圍著他一頓問,瞅著他在忙活什麼。
“小夥子,你這鷹得馴了多久時候,瞧著乖的很。”
李居安的臂膀上,兩隻矯健的獵鷹悠然站著,隨著他俯身挖掘鹿窖的動作,它們輕巧地躍至他的後背,隨著主人每一次背脊的起伏,默契十足地上下律動。
李居安嘴角勾起一抹笑意,語氣中帶著幾分自豪:“它們跟我還不到一個月,馴化的時間不長。”
張老太在一旁驚喜地喊道:“天哪,才這麼點時間就這麼聽話了,比大隊長以前訓的那頭鷹還要靈性幾分呢!”
李居安聽見這話可就不困了。都說興趣相投,要是青稞地的大隊長也喜愛馴鷹,那他們還真有的話題嘮。
他說道:“大隊長也喜歡鷹?”
張老太尚未說話,趙家二姑已是笑聲如鈴,搶先說道:“可不是嘛!想當年,咱們那位大隊長,一股子熱血,愣是跑到這茫茫戈壁來掏鷹窩。那鷹巢高懸峭壁之上,光是攀爬就耗去了他大半力氣。好不容易捉到一隻小鷹崽,臨走時還讓母鷹狠狠啄了腦袋一下。”
“這一晃眼,十多年都過去了,那母鷹記性可好著呢,每逢大隊長路過,總要特意飛下來,在他頭頂賞賜一泡屎,算是給他留點念想。”
圍坐的鄉親們一聽這話,無不勾起往昔趣事,紛紛開懷大笑,氣氛一時歡愉無比。
趙大爺慢悠悠地點著頭,手裡的煙鍋袋子冒著悠悠的煙絲,緩緩言道:“鷹啊,那是極通人性的生靈。你若是動了它幼崽的主意,它心裡頭能記下這筆賬,記恨上你。這事兒,信不得邪。”
青稞地的大隊長,早年為了得到一隻獵鷹,掏了巢穴的那天,被大鷹使勁逮著在村裡來回啄頭。他躲得那叫一個抱頭鼠竄,大隊長的威嚴全無。村裡人瞧熱鬨,還不敢笑得太大聲,隻能一邊暗中悶著樂,一邊喊著大隊長叫他上屋裡躲。
他在屋裡躲了一陣,又出門要去辦公室,但一路上大鷹越想越氣,哪裡饒得過他。
李居安望向圍坐的鄉親們,眼神中帶著幾分探詢,輕聲問道:“大夥兒可知道,咱大隊長何時能歸村啊?”他心中暗自盤算,欲尋個恰當時機,親自拜訪那位掌管青稞地的領頭人。他想先與大隊長通通氣,談談自己承包土地、開采石料的打算,好讓這事兒有個良好的開端。
待到三年後,采石礦場的政策壁壘一旦拆除,定會湧現出眾多個人,他們或以山林為業,或以畜牧為生,紛紛承包起座座山頭。到那時,他李居安的采石場手續也能順理成章地辦妥,一切水到渠成。
一旁,趙家二姑聽得眉開眼笑,嘴角都快咧到了耳根:“大隊長啊,你隻需往咱村中間那麼一站,保準能瞅見那個被老鷹追得滿村跑的,那便是他了!”
幾個人往後指了指,李居安還真瞧見一個小夥子抱著瓷盆,在村中央一路小跑。
小夥子剛跑到一半,空中就出現高亢啼鳴。一頭鷹叼著石塊,將石塊砸下來。
那小夥子仿佛對此類情形已司空見慣,麵上波瀾不驚,頭頂一隻瓷盆,腳步未停,繼續他的奔跑之旅。瓷盆在他頭頂“叮叮咚咚”地歡唱著,那是空中大鷹投下的各式“禮物”,甚至還有一團穢物不偏不倚地落入了盆中,一泡屎正中瓷盆。
周遭的姑嫂們見狀,皆是笑得前仰後合,顯然,這一幕對她們而言已是家常便飯,不足為奇。
李居安目光中滿是不可思議,訝異道:“這位便是大隊長?”語氣中帶著幾分難以置信,眼前之人分明比自己還要年輕許多。
張老太聞言,輕輕搖了搖頭,解釋道:“不是,他是大隊長的侄子。那鷹狡猾得很,知曉難以捕捉到大隊長的身影,便索性守在大隊長家門前,專候其歸呢。”言罷,眼中閃過一絲對那鷹兒執著行為的無奈與笑意。
一來二去,他家侄子出門總是和鷹撞個正著。那鷹堵不到大隊長,隻能報複這大小夥子。
幾個姑嫂們看著張家侄子的倒黴樣,笑出了眼淚,說道:“張大隊長後來出門,都會戴個帽子,也是學乖嘍。每回戴的帽子啊都不一樣。鷹哪裡能認得出來,每回還看走眼,就不叮了。”
結果,張大隊長家的侄子也是個倔脾氣的小孩,偏生在被石頭砸了那次之後,心裡頭留下了深深的陰影,出門竟要頂個瓷盆在頭上,生怕再遭不測。那同一個瓷盆,在陽光下顯得格外刺眼,引人注目,鷹不拿他打趣還拿誰呢?
張大隊長與鷹之間的這段趣事,讓陳向前笑得眼淚都出來了,眼角閃爍著晶瑩的淚花。
而李居安的心中卻泛起了對張大隊長深深的同情,他輕歎一聲,仿佛要為那片青稞地裡的漢子灑下一把同情的淚。他緩緩說道:“這般下去,終究不是個長久之計。這事兒,咱們還是得想法子給解決了。不然,張大隊長日後出行,可就成了個大難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