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意燃不懂,為什麼事情的發展如此的……和平。
江家沒有指責荊漪蘭引來的無妄之災,也沒有殷切挽留,荊漪蘭沒有吵鬨著不願離開,更沒有想象中的苦苦哀求。
平淡得好像普通的聚餐散場。
江老夫人起身,輕輕撚了撚手腕上的佛珠,看向她,“事情了了,你心情如何?”
江意燃心裡莫名地煩躁,“你在嘲諷我?”
“故事是否諷刺,看的是讀者的心境,不是旁人的言語。”老夫人不再看她,“老頭子,陪我去佛堂,為那個孩子祈福吧。”
“到現在了,你們還這麼偏心她?”江意燃心裡莫名不是滋味。
就好像,名為荊漪蘭的陰影盤旋於頂,陰霾從未散去。
江仲誠有些失望地看著她,“這是不是偏愛,而是禮數。我們家的人一向喜歡這種看起來很沒意義的繁文縟節,你今天才知道?”
看著女兒不解的表情,他又繼續笑道。
“你猜猜,荊漪蘭的荊,是哪個荊?”
江意燃愣住了。
“她的父親,荊希聲,雖然早年叛逆離家,但以他生前的成就,荊家早就對他的叛逆事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隻要漪蘭願意,她完全可以以這個身份回去,做荊家的小公主。”
江意燃不懂自己現在是什麼滋味,隻是舌尖不斷漫上不甘的苦澀,怎麼都無法咽下。
“本來呢,我們養大她,也有送她回荊家,全一段佳話的計劃。這樣一來,江家和荊家,能結成比聯姻更穩固的關係。”江仲誠搖搖頭,“可惜,計劃趕不上變化。”
江意燃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到房間,又是怎麼坐到落地窗前的。
她腦子很亂,想起了很多事。
七歲,她藏在新房間的櫃子裡躲貓貓,聽見了傭人的談話。
“聽說,我們家要添一位新小姐了。”
“是,聽說性格文靜,跟意燃小姐完全不一樣……我先生就一直想要這樣一個女兒,可惜我給他生了個人形哈士奇,皮得很。”
“那意燃小姐豈不是有玩伴了?”
“也不一定,我老家那邊,我姑婆兩個女兒從小爭到大。性格合不來,也是沒辦法的事,她頭疼死了。”
“也是,這種時候要是家裡表現出偏袒哪一個,另一個就要遭老罪咯。”
江意燃不記得那兩個傭人後來聊了什麼,年節禮還是家裡嫁娶,反正她隻是記得最後一句。
她有些害怕,害怕自己不是被偏袒的那個,害怕這個新來的姐妹會搶走她的一切。
她想起前段時間看到的新聞,男孩失蹤被找回,父母熱淚盈眶。
會不會她消失一段時間,父母就會更在乎她一點,更偏愛她一點呢?
離家出走後,家裡終於展現出了對她的在意。
看著樓下找瘋了的男女,她有些雀躍,“我可以現在回去嗎?”
“你彆太心急。”男人笑得儒雅。
話音剛落,白色裙子的女孩走了過來,她手裡抱著兩瓶水。
“叔叔阿姨,喝點水吧。”女孩衝他們安慰地笑笑,“你們要保重身體,彆等姐姐被找到了,反而把自己也累垮了。”
“漪蘭,你不用跟來的。”江仲誠揉揉她的頭。
女孩笑笑,“我也想見見姐姐。”
風塵仆仆的夫人也催促著,“乖孩子,你先回去。”
明明是如此溫馨的畫麵,卻尖利地刺痛心臟。
等兩人走後,女孩像是鬆了口氣,笑了一下。
謝贗慢悠悠地說著,“看得出來,她很努力地想融入這個家。”
畢竟她一來正統的千金小姐就跑了,不找機會給自己穩固地位,被送回聖心院是必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