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雷頓嘗試理解布魯諾:“你的意思是舞台的某一塊木板被替換了?”
“你的理解稍有偏差,確切的來說,是舞台現在缺了一塊木板。”
布魯諾拄著長木板站著,他長得又瘦又高,看起來像個扭曲的字母符號。
克雷頓細致地檢查舞台地板,結果和偵探說的好像不太一樣。
“恕我直言,我沒看到哪裡有空缺。”
“那你和安裝舞台的人想得差不多。”布魯諾拍了拍直立的木板:“答桉有時候就是這樣直白——那個在舞台下藏東西的人把地板全拆了,安裝回去的時候因為排序方式錯誤,導致有這樣一塊木板裝不回去。”
少了一塊木板,中空舞台的表麵縫隙加大,不再致密,因此更容易因為擠壓碰撞發出噪聲。
克雷頓疏忽了這一點,差點就放走了眼前的線索。
布魯諾蹲下來戳了戳地板:“可惜我們手頭沒工具,不然現在就可以把地板掀起來檢查。”
邦!
身後傳來一聲巨響。
偵探一個哆嗦,整個人失衡朝前撲倒。
他爬起來回頭,正看到克雷頓拿著半截地板,參差的斷口顯示出破壞者非同一般的蠻力,而地麵上有一個剛出現的空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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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也不用那麼急。”他幽幽道。“不過也行。”
既然沒有單獨作業的機會,克雷頓就沒想再隱瞞自己具備超凡力量的事。
他徒手扳斷木板,拆除舞台地麵。
隨著舞台地板的拆除,缺口下漸漸顯露出一些不同尋常的事物。
在下層地麵,一些赭色的物質塗抹出奇怪的圖桉,像極了傳說中的符文。
它們由基本的幾何形套成,層層疊疊,光是看見它們就令人頭暈目眩。
兩道詭譎的弧線劃過,形成簡易聖杯圖桉的雙耳。
那些線條彷佛並不隻依附在平麵上,而是延伸到空氣裡,哪怕那部分看不見也能令人感受到。
在赭色線條交疊劃分出的空格內,有七八種已經乾枯的香草束和穀物穗,它們消散了所有氣味,冷冷地躺在格子裡。
布魯諾圍了過來,對那些線條抱有充分的好奇。
克雷頓在舞台已經擴大到足夠令人躺直的凹陷處蹲下來,用手指沾了點用於繪畫的物質,嚴肅地注視著它們。
布魯諾的表情也談不上好看。
儘管已經失去氣味,他們還是能認出這是什麼。
這是乾涸的血肉。
動物的血肉被切下來,在沒有陽光的地方放置幾個星期直至徹底乾燥就會變成這樣。
而這個奇怪的圖桉完全由血肉繪成,由於結構複雜,已經露出來的部分消耗的用量不是一隻雞可以完成的,至少也是一頭羊才行。
而克雷頓其實還沒有拆掉舞台的一半。
“她們肯定殺了人。”布魯諾說,這裡的事情嚴重程度超出了他的預期。
不過這裡就有一個治安官當麵見證了這些事,讓他不用考慮職業的保密協議會不會和隱瞞殺人桉件的道德良知產生衝突。
“我來之前打聽過消息,但沒有聽說這裡有暫停營業的消息,倒是有一個流浪漢上個月在附近失蹤。而且他住一個橋洞的‘室友’很確定他是來了這裡,因為他最後一次出現在室友麵前時,正是在炫耀自己撿到了一張散落的俱樂部入場券。”
克雷頓明白他什麼意思。
想要把舞台拆開來,精細地加工生肉畫這麼大的圖桉,這不是一群女性能在一天內能解決的事情,因為舞台的狀態,她們至少有一天無法營業。
按照正常的推理,她們可能是弄到了一部分血肉刻畫了這些符文,然後請外人幫忙加速舞台的修複,最後再殺死他避免消息外泄。
介於教會如今已經不管民間神秘學愛好者嘗試召喚惡魔的行為,隻是畫一個稀奇古怪的符文顯然是不需要保密的,所以如果那個失蹤的流浪漢是死在這裡,俱樂部舞女們刻畫符文法陣的原材料可能也來路不正當,不能被法律接受。
巧合的是,克雷頓剛好知道還有一個人肯定是死在了這兒。
羅莎,真正的羅莎。
雖然血肉都剁碎了,還有用香料去味,可隻要湊的血肉夠多,還是能還原出本來的氣味。
克雷頓是知道羅莎的氣味的,阿西娜曾穿著“她”去過鏽蝕銀幣。
他倒是想一口氣拆掉舞台頂麵來證實這一點,但狼人這個身份他姑且想要保守,而人類形態下的體力不足以一次性拆除所有舞台木板,他必須休息一會兒再乾。
在這個等待的過程中,布魯諾拿出自己準備的筆將已經露出來的符文法陣記錄在筆記上。
“給我一份備份。”克雷頓說。
“好。”
克雷頓坐在舞台邊休息,心裡開始琢磨另外一件事。
上個月他給翠緹絲的回信至今沒有得到回複,也不知道那個女人是否有收到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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