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位上坐著的正是問天閣閣主千柯道君,滿頭雪發不是因為年歲長也不是愁緒太多,而是他的功法特殊。
千柯道君眼神追隨著水鏡中少女,尤其是那舒展堅毅細看又帶了一絲慈悲萬物的眉眼。
“少年英才,開元宗後繼有人了。”千柯誇讚,沒得到前一句話的回答他似乎也不在意,伸手撫摸仙杖暗紋閃過。
梅初塵緊繃的身體漸漸放鬆,他倒不是擔心千柯道君會傷害小徒弟,但是被個愛掐算又神叨叨的人盯上著實讓他擔憂。其實他還挺尊敬千柯的,他百年前算了一卦,動員六方域所有宗門發起奇襲,直接把一場曠世劫難按死在胎中,至今地心域一大半領地還被封印著,裡麵全都是千年前被死去的邪修。
想他梅初塵雖然說誰也不怕,但在問天閣麵前也是端正姿態,拿靈石買酒喝,酒坊生意競爭不過也隻會私底下提升自家店鋪,絕不會去招惹問天閣的。
打得過也算不過。
回頭還是跟小徒弟說一下,出去玩兒避開點問天閣。對了,她築基也都這麼久了,修為穩固了也該下凡塵去待一待了。
出秘境了先丟進新的四季殺陣鍛煉一下,等逃命功夫鍛煉夠了就丟去凡塵。
綴飲一口酒,梅初塵心道他可真是個好師父。
…………
秘境之中,在巫蓁燉好一大鍋魚頭豆腐湯後,總算看到有人醒來了。
林羨月猛然睜眼,大喊一聲臥槽,“我戰場殺瘋了,死前居然聞到了魚頭豆腐湯,果然是夢!戰場隻有臭烘烘汗津津的戰士和刀劍無眼,怎麼會有這麼香的湯?”
“阿蓁妹子,給我來一碗!我那夢裡是個落後古國,吃的都是些什麼野草樹葉,嗓子都給我喇出血了。”
林羨月喝了碗湯潤了喉嚨,緊接著就開始叭叭說著夢裡的經曆。
“打這著戰呢,我想到了突圍辦法,跑去告訴將軍,他也同意我的辦法。”
“可惜啊,將軍帶了兵出去,回來時候卻斷了一條腿不能再上戰場了,這時候軍營開始鬨分裂了,那叫一個亂糟糟。我就苟起來跑去拐了個大夫治療將軍,又偷偷搜集消息發現軍營不止在打仗還在搞政黨鬥爭,哎呀你說這可不可笑,國家都要完蛋了還在那裡搞分裂,給我氣的不行!我看那幫家夥都不著調不用心打仗還是將軍好,所以我搞了蒙汗藥全給他們撂倒綁起來,丟給將軍處理去了。”
巫蓁靜靜聽著,覺得林哥做的沒錯,外憂內患之際肯定是要依靠能掌控大局的人。
“後麵呢?”
“後麵啊沒等再跟敵國打起來,將軍就死了,朝中派人送來了一封信要將軍自殺不是他們也太死心眼兒了,君要臣死臣馬上去死這套真是太狗了,沒了將軍我沒權利手底下就那麼幾個小兵,敵人晚上發動襲擊我就死命乾啊,沒乾過死了。”
林羨月喝完一碗湯,舒服喟歎,躺平繼續說,“死前有人問我恨不恨悔不悔,恨不恨世道不公草根出生沒辦法左右戰事,悔不悔下手不夠狠沒能直接搞死那幫搞奸計的狗賊。”
“我如果是那邊的土著肯定不悔不恨,我是有新思想又守法的好青年肯定更不悔不恨了,我該做的我都做了,我還是第一次給那麼多人下迷藥,出那個房間時候我腿都軟了感覺喜提小手鐲了。”
“總之……那邊混亂的局麵以我一人之力不大可能在那麼短的時間裡逆轉。”
“我儘全力了,但還是那樣子就不是我的鍋了。我和那聲音說完,就聞到了魚湯香味,我就出來了。”
林羨月還挺感慨,細想他覺得他前十幾年摸爬滾打過來也挺苦的,奶奶走了家空了,如果沒有靖狗阿蓁妹子他們,他估計也做不下去主播了,也許會賣掉那破爛房子搞輛二手房車,跑去旅居當野人了。
閉上眼,林羨月腦子裡出現的是奶奶離世的畫麵,奶奶走的一點也不痛苦,她還有勁兒起來做了碗雞蛋麵,淩晨一點亮燈戴上老花眼,盯著他把麵都吃完了。
奶奶長眠在幼時玩耍的山上,也許變成那裡一株花或者一棵小樹苗,應該也是幸福的。
他現在也很幸福,即使修煉很痛苦閉關更痛苦,但他身邊有一群能交心訴說苦難的夥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