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是現在東家又病倒了,溫家所有事情都壓在少東家身上,眼瞅著少東家不過幾日就清減了一圈,馬師傅心裡也難受得緊。
“少東家,昨天我們打開酒甕檢查,據我估計…這果子酒怎麼都得發酵一兩個月。眼下已經入秋,不知這溫度幾何才能保證發酵質量啊?”
溫婉也摸不準,“且行且看,先跟著咱們碧芳酒做。今年是試驗階段,或許成功,或許失敗,馬師傅儘全力就好。”
雖得了溫婉“儘人事聽天命”的赦免,可馬師傅如何不急?
這葡萄酒若是不成功,那就還是需要酒曲,明年就得和程家曲院正式對上!
愁啊。
一件接一件的愁啊。
也難怪平縣人都在傳,說溫家氣運已經用光,早晚要垮!
溫維明和綠萍的事情便是最好的證明。
溫婉無暇顧忌流言,從酒坊回來又去了溫老爹房裡,趙恒衣不解帶的侍疾,將溫老爹照顧得極好,溫婉到的時候,趙恒剛給溫老爹擦洗過一遍身子。
溫老爹昏迷了一天一夜還沒有醒來。
溫婉便將書房也搬到了溫老爹臥室裡。
綠萍死後,她心緒難寧,答應姚老爺子的策論遲遲無法交差。
既然決定要和元六郎鬥,那麼姚老爺子這顆大樹她是一定要攀上的。最終,姚老爺子背後的魏崢…她也不放過。
封建社會,商政不分家,要想走得遠走得穩,必須有人保駕護航。
而淮安候魏崢雖然遠在天水府,但有她獻計獻策解決並州糧危的情分,總能拿到一張權貴的入場券。
所以,這篇《為商之道》的策論一定要寫好。
桌前一盞燭火,溫婉把程允章送來的那幾本關於商道的書,《貨殖列傳》《商君書》《商經十三篇》等書在趙恒的講解下學了個透徹,隨後平心靜氣的寫了個囫圇。
後來累倒,仰麵睡著,直到窸窸窣窣的動靜傳來,一睜開眼才看見趙恒在批改她的策論。
溫婉揉著發酸的眼睛湊過去看,趙恒便指著開頭處笑著說道:“整篇策論立意高遠,深入淺出,但卻少兩分美感。策論講究引經據典,以管仲商業論‘富則靡之,貧者為之’自然而然引入商業對一個國家的重要性。”
溫婉視線從他修長乾淨的手指上挪到宣紙上,“飲食者也,民之所願也,足其所欲贍其所願,則能用之耳,庸能用之?今使衣皮而冠角食野草,飲野水,傷心者不可以致功。故嘗至味,而罷至樂。丹沙之穴不塞,則商賈不處。”
意思就是鼓勵有錢人購買奢侈品,如果腰纏萬貫的有錢人不去買奢侈品,反而是買米買油,那麼米油價格被拉高後,普通百姓便會買不起。
這和溫婉鼓勵有錢人消費的為商之道理念十分契合。
隻不過溫婉的文風是直通通的,經趙恒一潤色,確實讀來多了兩分引人入勝的趣味。
見溫婉不說話,趙恒隻能停筆,“娘子…不喜我改你的策論?”
“不。”溫婉搖頭,“隻是姚老爺子清楚我肚子裡有多少貨,這篇策論太過華美,反而叫他懷疑我作弊。”
趙恒的筆停在半空中,這…確實很棘手呀。
“所以我想…”溫婉仰頭微微笑,眯著眼睛,像是一隻小狐狸,“夫君,再改一改,最好改得既能讓姚老爺子看得上這篇策論,又讓他瞧不出我請了槍手。要讓他覺得…我策論水平突飛猛進…我說的…你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