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讓溫婉去給元敬賠禮道歉…溫維明無論如何都不肯。
想來想去,溫維明也沒了主意。無奈之下,也不藏著掖著了,翻下身就朝溫婉院子裡走。
天麻麻亮,趙恒已經起床,練武場上一陣劈劈啪啪拳頭打進木樁子的聲音,聽著就讓人厭煩。
溫老爹背著手從廊簷下過,看著趙恒精瘦健壯的身材就礙眼,尤其是還有八塊腹肌。
跟誰沒有似的?
誰年輕時候沒兩塊腹肌?
每天大早上的哐哐練武,瞎顯擺什麼?
若是溫家實在垮了,讓這小子去碼頭上做苦力,總不至於餓著兩個女兒!
溫老爹全然忘記了前段時間因為溫婉“去父留子”而對趙恒產生的愧疚。
如今他心裡煩躁,見誰都煩。
趙恒看見溫老爹,連忙上前來請安,溫老爹揮揮手,“讓溫婉醒了以後到書房來見我。”
溫維明又踱步去了書房,天剛麻麻亮,雞叫了一回,書房內黑漆漆的,溫維明點了油燈,才看見桌上散亂的紙張。
溫維明借著微弱燭火看得認真。
“天之生物也,各有所好焉。故使人之財也,各得其所欲也。”
“商賈求利,雖阻丘陵,弗能禁也。”
“言忠信,行篤敬,雖蠻貊之邦行矣。”
溫維明看不大懂,他本就是商賈出身,後來為了讓老丈人高看一眼才臨時抓瞎惡補了幾天文化,如今早忘了個乾淨。
如今,他隻看得出這篇文章講商道的,乾淨利落的硬筆字,一看便是由溫婉的蘆葦管筆寫成的,自家女兒啥時候能寫文章了?
溫維明坐在溫婉常坐的太師椅內,仰麵望著橫梁發呆,想著元敬的逼迫,又盤算著溫家是否具備背水一戰的能力,一時之間,進退維穀。
好在很快外麵傳來溫婉的腳步聲。
“父親。”溫婉進門時叫了一聲,又見溫維明臉色鬱鬱,不知是冷的還是愁的,眼瞼下麵發黃發青。
見此情形,溫婉一聲輕歎。
溫維明再忍不住,將昨天背著溫婉去見元六郎的事情和盤托出,他又羞又惱,不停埋怨自己,“都怪我!我明知他不會輕易放過我們,我還主動送上門去讓人羞辱!我聽他話裡話外那意思,無非是希望你上門去,跪在他腳下磕頭認錯,他才肯放咱們一馬!”
“天殺的元六郎!並州賣糧,是他自己欲壑難填,你用他的貪心設下此局,這不貪吃的魚兒怎麼會被釣上岸?我已經腆著這張老臉上門求他,甚至將酒坊雙手奉上,他還要如何?”
“非逼得我溫家傾家蕩產不成?!”
溫維明越說越氣,聲音也越來越高,“早知如此,我何必求他?”
小娘子臉色淡淡的,“父親為何懼怕那元六郎?”
“怎能不怕?”溫維明脖子一梗,“那小子做事沒有章法,手段又黑,背後還有個皇商程家。就算他殺人放火,程家也有法子給他抹平!前兩日是綠萍,明日或許是你…或許是溫靜?萬一下一次…你沒有這樣好的運氣呢?你若有個三長兩短,你讓我怎麼活?你讓我怎麼去見你地下的母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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