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際上,禦門聽政就在乾清門裡,康熙的儀仗隊伍隻走出去幾十步遠,便落下了肩輿。
梁九功很快拿來金披大令,雙手捧到了胤禑的麵前。
胤禑接過大令,仔細的端詳了一番,他發覺,上邊就四個字:如朕親臨!
在京城裡,任何人想調兵,都必須大令+旨意,缺一不可。
康熙的金披大令上,鐫刻了筆畫亂七八糟的奇怪陰文。
胤禑早有耳聞,關鍵時刻,這些陰文必須和帶兵將領那裡的底檔嚴絲合縫,才是正經的調兵大令。
等手續齊全之後,胤禑卻碰見了難題。
照規矩,胤禑這個皇子,隻能由乾清門出入,禁止走彆的門進出。
可是,康熙親自主持的禦門聽政,已經開始了半個多時辰。
這主要是,張廷玉草擬的旨意,有一整套繁瑣的簽押蓋印程序要走,少一個步驟都不成。
胤禑現在從乾清門出去,就必然會驚動了康熙和朝廷重臣們。
這種出風頭的傻事,還是留給老大這個蠢豬去做吧!
大清的差事,千千萬,根本辦不完。
胤禑絲毫也不著急,索性走到了禦茶房的值房門前,故意不進去,就負手站在門口。
理論上,乾清宮的所有女官、太監和宮女,都歸胤禑管轄。
實際上,胤禑隻是他們名義上的頂頭上司而已。乾清宮裡的人,都歸康熙本人說了算。
禦前伺候的人,胤禑居然指揮得動,那還得了?
彆看,胤禑這麼隨意的一站,裡麵的學問可大了!
不大的工夫,裡邊的人就坐不住了,管事的秦姑姑趕緊出來給胤禑請安。
“奴才秦氏,請十五爺大安。”秦姑姑蹲身行禮請安。
“起吧。”胤禑微微一笑,態度十分溫和的說,“外邊雪大,我站一會,避避雪。”
這話說的大有玄機。
秦姑姑眼眸閃了閃,淺淺笑道:“奴才這裡太過簡陋了,不方便迎您進去。要不,奴才給您搬把凳子來,可成?”
乾清宮的管事姑姑,說話不卑不亢,底氣十足。她的意思卻很清楚,即使是禦茶房的值房,胤禑也沒資格進去。
胤禑笑著搖頭說:“就不勞煩秦姑姑你了。”
乾清門以內,都是臣子們的禁區,即使胤禑貴為皇子,也有諸多不便。
秦姑姑見胤禑空著手,便自作主張的替胤禑拿了個銅製的暖手爐來。
這種銅製暖手爐,裡邊擱了銀霜炭,外邊包著厚實的棉布。
見秦姑姑確實心誠,胤禑也就接過了暖手爐。
用具的忌諱不大,吃食或茶水就不同了,胤禑隻要沾了,就很容易留下大隱患。
胤禑隻在殿簷下站了一會兒,魏珠就急匆匆的跑了來。
“十五爺,皇上吩咐了,命您由日精門出去。”
日精門,是乾清宮的東便門,此前還從無皇子出入過。
乾清宮的規矩極大,外臣進出之時,都必須登記在冊。
胤禑幾時進的,幾時出的,如果不記錄清楚備查,當值的侍衛們都要倒大黴。
很快,在魏珠的引領下,胤禑捧著暖手爐一起出了日精門。
離開了乾清宮後,胤禑領著烏林、小金子、李鼎和玉柱,一起去了位於景運門外的鑲黃旗護軍營值房。
路上,胤禑吩咐烏林:“你回頭查一下,禦茶房的秦姑姑,有哪些親戚在內務府當差?”
“嗻。”烏林辦事極為嚴謹細致,頗有蘇培盛的風範,令人很放心。
這年頭的宮裡,豈有無緣無故的人情?
秦姑姑送的暖手爐,看似事兒不大,內涵卻值得玩味。
胤禑和秦姑姑說話的時候,沒有半句敏感的話題。即使被人聽了去,也不可能多想。
但是,會不會做人,就全靠自己去悟了。
悟不出門道的人,就隻能眼睜睜的看著彆人,從成功走向更成功。
實際上,沒有伯樂的賞識,每天拉車的所謂千裡馬,即使血統再純正,也叫駑馬!
皇太極所設的巴牙喇營,就是護軍營的前身。
大名鼎鼎的鼇拜,曾任鑲黃旗巴牙喇纛章京,即現在的鑲黃旗護軍統領。
上三旗護軍統領,每旗各一名,共三名,彼此互不統屬,各自聽命於康熙。
如今的上三旗護軍營,專司警蹕宿衛﹑諸禁門的啟閉和鎖鑰、傳籌等事務。
也就是說,整個紫禁城的外圍守衛工作,都歸護軍營負責。
值得一提的是,上三旗護軍營裡,沒有漢軍,隻有滿洲和蒙古的官兵。
出事的就是鑲黃旗護軍營。
在值院的門口,烏林扯起大嗓門,大聲喝道:“有旨意!”
鑲黃旗護軍統領木泰,聽說胤禑帶著旨意來了,一邊吩咐擺設香案,一邊領著護軍參領們,迎出大門外。
在接旨之前,木泰異常謹慎的先驗了金披大令的真偽。
等胤禑頒了旨意後,木泰雙手接過旨意,極其認真的看了三遍,確認無誤後,這才俯首哈腰,願意聽從胤禑的吩咐。
在皇帝的身邊當差,不嚴謹的家夥,遲早要被淘汰出局。
胤禑把一切都看在眼裡,記在心裡,嘴巴卻閉得死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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