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明虞不能接受,時星,或者說在她看來是安明瑤,憑什麼?
她費了幾個月的時間和心血才讓薄於臣願意接受她的感情,安明瑤憑什麼一來就取代她的位置!
安明虞看著薄於臣,看他冷漠的站在那兒,她的眼淚越掉越凶,終於忍不住,叫他:“四叔……”
她哭著說:“我疼……”
薄於臣頓了頓,這才走下階梯朝她的方向過來,一直到站定在她麵前。
他垂眸看她,沒有問她哪兒受傷了,一開口,卻是問她:“為什麼在這兒?”
“我為什麼不能在這兒?”
安明虞愣了愣,眼淚越發洶湧,“你好多天沒回家了,我想來看看你有錯嗎?”
薄於臣麵色不改,隻又問她:“所以,為什麼推她。”
聲音很平靜,聽不出絲毫波瀾。
安明虞不明白,好像短短幾天,他就不再是那個會溫柔抱著她睡一整夜也舍不得碰她一下的四叔了。
他忽然就變得好陌生。
然而對薄於臣來說,掩飾情緒,是他修了四十幾年的課程。
他可以任由情緒外露,隻要他想,自然也可以收回情緒,不讓人看透。
或許,也就隻有陸則儒那個狗東西能看懂他了。
看懂他內心有煩躁糾結猶豫。
剛才他確實沒看到安明虞怎麼推的時星,也沒聽到安明虞到底跟時星說了什麼,可出來時,看到祁宸衍掐著她的脖子從時星身旁退開,而時星摔倒在地。
所以他問她,為什麼推時星?
安明虞卻不能接受他這時候竟然關心的是安明瑤!
他甚至都沒有想過,說不定是安明瑤先欺負她,她才反擊推了安明瑤呢?
他都沒有問,她是不是欺負你了!
“我為什麼推她?你問你自己啊!”
安明虞情緒更加激動起來,“薄於臣,你為什麼這麼對我?你為了不讓我生孩子去結紮,你不回家這些天都跟她住在一起你以為我不知道嗎?你隨便聽信彆人的話來質問我傷害我,你還問我為什麼推她?好,我告訴你,因為我討厭她,我恨她。”
“我們明明是雙胞胎,可小時候她能做安家大小姐,我隻能做一個見不得人的私生女。現在,她一出現,就輕易奪走了你的信任你的感情,她搶走了這世上唯一對我好的人,你說我為什麼要推她?我不止想推她,我甚至想讓她再死一次!”
這一刻,她的情緒似乎已經崩潰,她嘶喊著,似乎那個人不是她的雙胞胎姐妹,而是奪走了她人生的仇人。
可她似乎又還帶著理智,在發泄完後還能流露出可憐姿態,“你知道的,我除了你,我什麼都沒有……”
她眼睛紅得厲害,流著眼淚問他:“四叔,你是不是愛上她了,你不想要我了是不是?”
薄於臣眸光複雜的望著她。
說不心疼,那不可能。
可他也不是白白活了四十幾年,白白做了幾十年薄家家主和薄氏的掌權人。
她一個18歲的小姑娘,在他麵前玩弄的這些招數,自以為聰明,實際上他從來就看得清楚。
隻是他這一生,遇到個真心喜歡的人確實很難,所以想過無所謂她是不是利用他。
可確實,不能接受她惡毒到連自己的女兒都拋棄,何況,那是她和他的女兒。
薄於臣閉了閉眼,緩緩在她麵前蹲下。
他單膝蹲著,和她平視,開口時聲音略啞,卻還是平靜:“明虞,我沒有你想象中那樣需要愛情,需要女人。如果我是可以這樣隨意愛上一個人,那麼你以為,還能等到你,來我身邊嗎?”
安明虞一愣,就連眼淚似乎都停滯了幾分:“四叔……”
“對我來說愛情從來就不是最重要的,年輕的時候不是,到了現在自然也不會是。”
薄晉然始終淡然:“何況你知道,從一開始,我想的就是把你當孩子帶在身邊。”
那時候就不曾奢望,就算後來,也確實在她的笑容中迷失。
薄於臣自嘲笑笑,“而現在,你確實不適合再留在我身邊了。”
他抬手,掌心從她發頂輕撫過,最後落在她臉頰。
溫熱指腹輕抹過她眼淚,動作溫柔。
然後薄於臣收回手,起身,再垂眸看她時已經宛如看陌生人,剛才那瞬間的溫柔好像隻是安明虞的錯覺。
他開口,沉靜平緩:“我讓人送你出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