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蘇博離去片刻,當他再次踏入屋內時,顧玥萱已被心愛的甜食吃得喉頭哽咽。
他目光落在空蕩蕩的小盞上,眼中閃過一絲戲謔的笑意:“再來一碗如何?”
顧玥萱無奈地連連搖手,仿佛投降一般:“真的不行了,這次是真的撐不住了。”
“事情談妥了?”
屠蘇博點了點頭,平靜地回答:“按照品相分為兩個等級,次等炭每十斤九文錢,上等炭每十斤十五文錢。”
他們今日所攜帶的炭總計一百六十斤,其中六十斤為上等炭,總值九十文錢,剩餘的一百斤為次等炭,同樣也是九十文錢。
一百六十斤炭最終換得一百八十文錢,折合白銀一錢八分。
這個價格其實還在他們的心理預期之內。
然而,顧玥萱扭頭瞥了一眼桌上的碗碟,心中不禁湧起一絲感慨:“一頓飯就吃掉了。”
僅僅是兩碗酥酪,就相當於吃掉了一百多斤炭!
屠蘇博見她那副心疼模樣,不禁露出一絲戲謔的笑容:“既然已經吃進肚中,就不必再後悔了。”
“時間已經不早,我們不是還要購置其他物品嗎?走吧。”
顧玥萱帶著幾分無奈,與他並肩走出了酒樓,心中暗自琢磨著自己請客的豪言壯語化為烏有,反而還被屠蘇博狠狠宰了一頓,她伸手欲探入自己藏匿的錢袋中。
“我來把飯錢補給你。”
屠蘇博確實是一貧如洗,他身上僅有的餘錢還是之前賣掉玉扣,從老夫人那裡硬生生討要來的,中途還去找大夫為她調配藥方、購買藥材,這個人實在無法承受如此殘忍的宰割。
但就在她即將打開錢袋之際,一隻手突然憑空伸出,緊緊握住了她的手腕,指尖一點一點地撬開了她的手指。
她的錢袋尚未取出,而掌心中卻多了一個小巧的錢袋。
“上次我留了七兩銀子在身上,用於抓藥花去了二兩,今天吃飯又花了一錢二分,剩餘的都在這個袋子裡。”
顧玥萱沒想到彆人的銀兩竟然會主動流入自己的手中,她猶豫了一下,當即便要推回去:“你給我錢乾嘛?”
“萱萱。”
屠蘇博那隻寬厚的大手從她的手腕滑落,準確地握住她慌亂的手指,他的語氣既堅定又溫柔,緩緩地合攏:“這本來就是應該交給你保管的。”
屠蘇博緩緩收回了伸出的手,神色淡然地開口:“眼下的家庭氛圍看似和諧,所有的銀錢都緊握在祖母的手中,短期內或許不會出現紕漏。然而,長期如此,必然難以維係。”
眾人心中各有私心,畢竟曾有小家庭的溫暖,隻是目前手頭無銀,暫且隻能忍耐。
隨著時間的推移,家族的命脈不可能永遠控製在老夫人一人之手,紛爭在所難免。
顧玥萱明明懷揣著巨額財富,卻因幾兩散碎銀子的觸碰,手心冒汗,指尖微顫。
她掙紮了片刻,終於艱難地說出了口:“即便你確實需要找人管理賬務,那也應該是交給你母親……”
她內心深處實在不願卷入這樣的紛爭之中!
屠蘇博仿佛在嘲笑她未能認清自己的位置,輕嗤一聲,道:“萱萱,你我才是夫妻,我的財產不交給你,又能交給誰?”
“母親管理的是她與父親共組的家庭,而你我所要管理的,是我們自己的小家。”
“怎麼,萱萱,你後悔嫁給我,不想與我共度一生嗎?”
顧玥萱被那雙含笑的鳳眼刺得心中如同螞蟻爬行,沉默了良久,才緊握著錢袋,語氣堅決地說:“我有什麼可後悔的?”
原主身世低微,不得寵愛,能在這混亂中覓得一門不錯的親事,已算是幸運的了。
儘管屠蘇家已經風光不再,財富儘失,但屠蘇博並非愚昧之輩。
她從原主手中接過了這副糟糕的牌局,唯一的勝算都在屠蘇博的身上,她確實沒有後悔的餘地。
屠蘇博見她不再推辭,嘴角笑意愈發濃鬱,但就在他即將闡述下一步計劃時,顧玥萱突然目光銳利地凝視著他,語氣嚴肅地說:“屠蘇博,我明白了。”
屠蘇博心中微微一震,語調中流露出一絲他自己都未曾察覺的期待。
“明白了什麼?”
顧玥萱眼中滿是真摯而堅定,輕輕拍了拍屠蘇博緊繃的胳膊,字字鏗鏘地說:“你,是個好人!”
屠蘇博唇角的笑意瞬間凝固,深邃的目光中流露出感慨,緩緩道:“你真是懂得識人。”
“看來,你確實沒有看錯……”
顧玥萱感到屠蘇博的表情變化異常突兀。
原本氣氛融洽,相互恭維的愉悅感正濃,怎麼突然間他的表情就變得沉重?
男人的心思,真是難以捉摸。
她收起老夫人開具的清單,將注意力轉移,開始細致地規劃起采購事宜。
在屠蘇博那寬敞卻沉重的背簍與緊握的雙手中,六個粗陶罐、兩匹厚實的粗布以及十斤軟綿綿的棉花,緊湊地占據了每一寸空間,連一絲空隙都難以尋覓。
本小章還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麵精彩內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