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即使沒有刻意為之,但那木板畢竟已經沾染了塵埃。”
他輕輕向顧玥萱傾斜了一下頭部,語氣中帶著一絲狡黠:“拿去清洗一番也不是什麼難題,隻是如此一來,今晚能否讓木板重獲乾燥呢?”
“若是烘乾不成,難道我今晚就要與濕漉漉的木板共眠嗎?”
“萱萱,你……”
“彆說了。”
顧玥萱終於按捺不住,憤憤地抄起枕頭朝他擲去,屠蘇博從枕頭後麵發出的低沉笑聲讓她忍不住咬牙切齒:“我之前怎麼就沒察覺到你竟然如此擅長表演?”
若是在這屋內搭建一座戲台,屠蘇博定會迫不及待地披掛上陣,儘情演繹!
屠蘇博抱緊枕頭,下巴輕抵其上,一雙眸子閃爍著戲謔的光芒,輕聲問道:“那麼,我的表演是否讓你心生憐憫了呢?”
顧玥萱笑出了聲。
“可惜啊,我可是心硬如鐵。”
“趁著夜色未深,快去清洗你的木板床吧!”
話音剛落,她端起已經不燙口的藥碗,一飲而儘,隨即裹緊被子,向屠蘇博露出一個堅決如鐵的後腦勺。
屠蘇博壓抑著笑意,起身檢查窗戶和門上的通風口,確保一切恰到好處後,非常自覺地走向床邊。
“萱萱,關於那個賭約的事情,我們月底再作定奪,今晚能否賜予我一處容身之所呢?”他語氣中帶著一絲懇求,眼中卻滿是戲謔。
顧玥萱默默無言,脊背緊貼著牆壁,身體卻坦誠地向牆邊緩緩移動。
屠蘇博眼中閃過一絲狡黠的笑意,他那修長有力的肢體輕巧地滑向牆角,背部緊靠著冰冷的土牆,他得寸進尺地低聲要求:“我的後背已經感受到了牆的寒意,能否再給我一點空間?”
顧玥萱顯得有些焦躁,微微向外側移了移,雙眼緊閉,低聲嘟囔著:“你為何如此糾纏不休?”
“再囉嗦下去,小心我讓你去清洗刑具。”
屠蘇博深知適可而止的道理。
他寬敞的臂膀一揮,將自己抱著的被子的大部分覆蓋在顧玥萱的被子之上,那寬厚的手掌隔著一層被子,輕柔地落在顧玥萱的腰間。
“好了,彆再打擾你休息了,安心睡吧。”
夜色濃重,四周一片寂靜,隻有那黑暗角落中彌漫著緊張的氣氛。
屋內沒有燃油燈溫暖,亦無炭盆的熾熱。
猶如利刃般刺骨的寒意無孔不入,滲透進每一寸肌膚,使得蜷縮在角落裡的人不由自主地顫抖,那在夜色中略顯青白的臉色,透露出他此刻的寒冷。
然而,他無論如何努力,都無法發出半點聲響,甚至連身體都無法動彈。
屠蘇旻輕輕轉動著手腕,語氣平靜得聽不出任何情感波動:“父親,你覺得這種挨凍的感覺如何?”
不等對方回答,他便是嘲諷道:“這並非冰冷的河水,亦非鋒利的刀刃,不過是少穿了幾件衣服罷了,想來也不至於太過難熬吧?”
屠蘇燁萬萬沒有想到,自己竟會被自己的親生兒子如此對待,心中的怒火如同火山般爆發,卻又無法動彈分毫,隻能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兒子。
屠蘇旻注意到他父親呼吸逐漸加重,麵無表情地垂下眼簾,淡淡地說:“父親,你無需白費心機。”
“這點的穴道手法是大伯親手傳授的,除了我之外,屠蘇家也隻有大哥能夠施展,但你昨日卻害得大嫂掉入冰河之中,大哥又怎會來救你?”
“我並不想走到這一步,父親,你為何要逼我至此?”
從天堂墜入地獄的感覺,任何人都不願接受,然而每個人都在努力地生存。
他可以忍受父親的責罵,也可以裝作輕鬆自在,忍受生活的磨難,但他的父親怎能對母親的性命下手?
這讓他如何能夠忍受?
屠蘇旻飛不願回顧昨日的種種慘狀,眼中湧動的寒意猶如鋒利的冰錐般刺骨沉重:“若非逼不得已,我又怎會如此對待父親?可是,我已多次勸誡於您。”
“您既然作為父親如此無情,我還能有何良策?”
“父親,既然您無法主掌二房,那麼今後的母親和旻洋也就不必勞您掛心了,聽我安排,依我所言行事,好嗎?”
在祖母的庇護之下,父親似乎永遠無法成熟。
然而,當這道門關閉,他被逼無奈顯露出的忤逆與不孝,又有幾人能夠洞悉?
從此刻起,二房的主宰將由他接手。
紛飛的雪花之下,屠蘇家的宅邸沉浸在一片寂靜之中,持續了數日之久。
在這期間,屠蘇燁始終未曾露麵。
幸而除了老夫人之外,其他人亦懶於過問過多。
屠蘇旻飛每日都會親自將藥物和飯菜送入屋內。
老夫人踏入屋中,見到屠蘇燁臥床不起,臉色蒼白至極,心疼得淚滿麵。然而,每當她想要多言,屠蘇旻飛便會以避免病氣傳染為由,將她勸離。
眾人皆以為屠蘇燁是因為那天翻車跌入溝渠而閉門休養,唯有屠蘇博在處理鹿肉時,低聲嘟囔了一句:“屠蘇旻飛,你切勿過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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