恒昌酒廠最近接了一個大單。
有多大呢。
簡單的形容。
就是隻要完成這一單。
廠子裡明年的指標都能完成大半。
而恒昌酒廠年產量是1200噸。
所以。
隻要完成這筆訂單。
整個廠區的效益至少能翻一倍。
一倍啊。
什麼概念?
那可是廠長趙有德,拿著計算器都算不明白的錢。
“滴滴…6乘以158,乘以…”
“不對。”
“1瓶醇香型賣158,一箱六瓶,那就是…滴滴…6乘以10乘以…”
…
“廠長!”
“廠長!”
趙有德還在戳著計算機,隨即就聽到了門口傳來的叫喚聲。
抬起頭,就看著一個穿著破棉襖。
臉圓圓的中年男子,一臉焦急的走了進來。
見狀。
他忍不住的罵了一句。
“叫什麼叫!”
“沒看老子在忙嗎!?”
結果對方張口就是:
“廠長,廠裡的料子不夠了怎麼辦!”
料子?
啥?!
趙有德剛要罵兩句,突然想到,廠裡之前因為臨近年關。
加上訂單稀少的原因。
都沒備多少料子。
結果現在…
“沒料子你去買啊!!”
“找我做什麼?!”
…
“沒錢啊廠長。”
“財務那邊說,沒有你的條子她不給錢啊!”
圓臉男子一臉委屈。
但趙有德卻是滿臉的不爽。
“錢錢錢!”
“就知道跟老子要錢!”
“老子是廠長還是印錢的?”
“你就不能自己先墊?”
這話一出?
圓臉男子的委屈更甚了。
“廠長。”
“那可是幾萬甚至十幾二十萬呐!”
“我哪來的這麼多錢?”
趙有德當然知道這貨沒錢。
他剛剛的那些話,純粹就是為了發泄心裡的不痛快。
可發泄歸發泄。
事情還是需要解決的。
於是趙有德就擺了擺手。
“你,去那邊聯係。”
“讓他們先發一噸過來。”
“月底結賬。”
…
“可咱們已經兩個月沒結賬了…”
“萬一他們不肯發怎麼辦?”
…
“你特麼看不到廠裡那麼多訂單?”
“告訴他們。”
“不發貨就一分錢都沒有!”
“尾款一到我們就結賬,不懂?”
聽著這話。
圓臉男子撓了撓頭。
“那…穀子那些要不要再弄一點?”
“我估計…”
…
“愛弄不弄!”
“滾。”
隨後。
趕走這個要錢的祖宗以後。
趙有德坐在自己那有些陳舊的沙發上,哼哼歪歪的一句。
“一點眼力見都沒有。”
“要不是看你姐的麵子,老子早就踹了。”
說完。
趙有德繼續翻了翻自己的賬本。
看著上麵的鬼畫符,他樂嗬樂嗬的開始盤算這次能賺多少錢了。
可就在這時。
桌上的電話響了。
“叮鈴叮鈴”的。
把趙有德那左擁右抱的美夢給打醒了。
有些惱怒的拿起電話。
沉聲一句。
“哪個!?”
結果。
下一秒。
他臉上的怒意瞬間破碎。
露出了一副諂媚的笑。
“葛老板,原來是您啊,哈哈…”
“沒有沒有,最近身體不太好,剛剛喉嚨卡了痰了。”
“咳咳咳…”
“你看,沒事的。”
“通了,通了,哈哈哈…”
“嗯,對了,葛老板今天是有什麼吩咐嗎?”
“啊?錢?今天不是十二月初嗎?”
“那個,葛老板,您也知道,廠裡效益一直都不怎麼…啊?換人?不不不葛老板,我的意思是最近剛接到一筆大單!”
“好幾百萬的那種!”
“隻要等尾款一來,立馬給您轉過去,您看行不行?”
…
電話那頭。
葛曉騰坐在長椅上。
兩條腿翹在一旁。
目光透過玻璃,俯瞰下方的同時。
眉頭微微皺了皺。
“幾百萬的大單?”
“酒廠能接到這種生意?”
好一會。
聽完電話那頭的解釋。
葛曉騰這才眯了眯眼睛。
沉靜片刻。
“行。”
“這筆生意要是成了。”
“我會給你一筆獎金。”
“足夠你把老婆都給換掉的那種。”
說完。
他就把電話一掛。
手機丟在一旁。
好好的伸了個懶腰。
這時。
一個妖嬈的聲音,從他身後出現。
“你們男人呐。”
“有了錢就想換老婆。”
“沒一個是好東西。”
聽著這話。
葛曉騰回過頭。
看著那位端著水杯,靠在一旁。
輕抿喝水的女人。
嘴角揚了揚。
起身。
走到麵前,伸出手,撩開女人的發絲。
輕柔的問了一句。
“那你喜不喜歡我這個壞東西呢?”
聽著這話。
女人也笑了。
媚眼如絲。
把臉貼在隻大手上。
“那就要看你壞的程度咯。”
結果話音剛落。
那張臉就貼了過來。
眼看就要近距離接觸的時候。
女人伸出手。
做了一個阻攔的手勢。
“不可以闖紅燈喲?”
說完。
她就如同一條靈巧的魚一般,從葛曉騰的懷裡滑了出來。
把水杯往旁邊的桌上一放。
“你心情不錯。”
“看起來,酒廠的分紅拿到了?”
麵對女人的詢問。
葛曉騰深吸一口氣。
整了整自己的領帶。
“沒有。”
“但酒廠接了個大單。”
“不出意外的話。”
“今年至少多分兩百萬。”
聽到這個數。
何薇也來了興趣。
回過身,好奇的問道:
“這段時間你運道不錯啊。”
“我記得昨天服裝廠那邊,也到了好幾個單子。”
“加起來的話,數目也不小吧?”
…
“對。”
“海城七浦路市場的單子。”
“你也知道。”
“那邊現在都快成了華東地區最大的服裝批發市場了。”
聞言。
何薇點了點頭。
“的確。”
“華東最大的城市還是海城。”
“要不是我們徽商的根在這。”
“我都想和你一起去海城闖闖了。”
說著。
她再次拿起水杯,小喝了一口,問道:
“那酒廠這個呢?”
“什麼情況?”
…
“趙有德說是綠島的一個公司,想做酒水貼牌生意。”
葛曉騰再次坐回了剛剛的椅子上。
翻了翻麵前小本子上的記錄,道:
“綠島肖勝食品,法人肖傑。”
“以趙有德的話說,就是一個什麼都不懂的富二代。”
“一心想搞事情,證明自己的那種。”
言語中充滿了對這種紈絝子弟的不屑。
何薇知道葛曉騰為什麼會有這種情緒。
還是過去的經曆造成了。
如果當初。
葛曉騰家裡能有稍微一點點的幫助。
後來也不至於屈伸成那樣。
何薇知道他過去的委屈。
所以溫笑了一聲。
走到葛曉騰的麵前。
跪了下來。
“好啦。”
“彆氣了。”
“我來幫你消消火吧。”
說完。
頭就這樣低了下去。
——————
“寧寧。”
“你這樣搞。”
“有用嗎?”
周六中午。
江州銀聚德飯店的包廂裡。
田文昊在聽完身旁這位漂亮表妹的敘事後,忍不住的出聲問道:
“我指的是你的這個手法。”
“如果被人看出來。”
“那先期定金不都掉水了麼?”
…
“所以我才找了幾個和我們沒什麼關係。”
“但又關係特彆近的人,做的門麵。”
“就是防止他們來個訂單溯源。”
說著。
薑姑娘把兩根筷子無意識的攪在手裡,樂憨憨道:
“目前看來。”
“彆說溯源了。”
“連最基本的企業核查都不做。”
“能活到現在。”
“真就是市場柔情照顧了他們。”
“要是我…”
結果話還沒說完。
一個吆喝聲就傳到了薑姑娘的耳中。
“寧寧。”
“彆扯著你哥聊天了。”
“快過來幫忙接待!”
聽到這話。
薑姑娘癟了癟嘴。
然後。
不情不願的從椅子上站了起來。
走到包廂的門口。
眼瞅著老娘的手就要衝著自己的耳朵。
薑姑娘趕緊一個淩波微步。
“誒,捏不著!”
“捏不著!”
如此欠的模樣。
著實笑到了旁邊跟上來的田文昊。
結果自然而然的。
這位小跳蚤就被收拾了一通。
捂著耳朵。
和她的親媽,站在了飯店的門口。
………
“哎呀?”
“是寧寧啊?”
“怎麼讓你一個丫頭在下麵的?”
“翠蘭呢?”
…
“胡阿姨…”
“我媽媽剛把陳阿姨她們接上去。”
“我就在這裡臨時接待一下的。”
…
“哎這翠蘭也是的。”
“怎麼能讓你這麼嫩巴的女娃娃在吹冷風呢。”
眼瞅著這位壯阿姨的手已經在自己胳膊上捏了好幾遍了。
薑姑娘隻能僵笑著臉。
“沒事的胡阿姨。”
“你要不先上去吧。”
“嗯,二樓,高山流水廳。”
…
好不容易。
把這個熱情的中年婦女給送上樓。
回過頭。
看著一旁憨笑的大表哥。
薑姑娘還是忍不住的翻了個白眼。
“就知道笑。”
“等會再不幫忙。”
“我回頭就給你媳婦告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