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想著，手機亮了。
總監祝峻發來消息：“明天早上9點15分，請你來我辦公室。”
頂頭大老板的通知，讓羅璿更煩躁了。
林招娣正在副駕上說：“……你小妹懷孕等不得，我和男方商量，男方家裡說爭取在10月讓兩個小的結婚。”
羅璿點頭。
林招娣半晌沒說話，羅璿餘光瞟見母親麵上有些為難。
林招娣說：“男方是上海人，家庭條件太好，我擔心你小妹嫁過去會受委屈，想多給她帶些嫁妝，婚後她腰杆也硬。”
羅璿還在揣摩著自己搖搖欲墜的飯碗，心不在焉地表態：“羅琦是我親妹妹，我當然希望她過得好。你多給點，我沒意見。”
林招娣說：“我想給她額外帶三十萬現金。”
羅璿知道林招娣給她們攢了嫁妝錢，但她以為每人最多兩三萬，三十萬這個天文數字還是讓她吃了一驚。
羅璿脫口而出：“家裡不是一共隻有二十萬現金嗎？”
小妹突然爆出懷孕的真相，分遺產的事不了了之。羅文彬留下來的二十萬現金，羅璿本人連一根毛都沒摸到。
林招娣含含糊糊：“二十萬是現金，我手上還有些存款。”
羅璿猛然意識到，隻有她自己，才會傻乎乎地擔心媽沒錢用吧？
不僅爸防著她們，媽也有媽的考慮。
個人手裡攥著自己的錢，這很正常。
羅璿突然覺得姐姐說的沒錯，羅祖蔭說得也沒錯，自己就是傻，就是憨。媽說的也沒錯，自己耳根子軟，容易輕信，所以才掏心掏肺、出錢出力……
羅璿看向前方：“你的錢，你看著辦。”
林招娣正色道：“你們三個的結婚嫁妝，我早早預備好了，你們每人都有10萬現金。”
羅璿“啊”了聲。
媽對她們摳了二十幾年，突然這麼慷慨，她還真不適應。
林招娣又說：“但你小妹未婚先孕，我們又高攀男方家，我擔心她嫁過去矮人一頭，怕她受欺負，所以會多給一些。你們情況不同，希望你理解。我對你們，都是一碗水端平的。”
羅璿聽不得林招娣說“一碗水端平”這種鬼話：“媽，我對小妹的嫁妝沒意見，但你偏不偏心，難道你心裡不清楚？你何必逼著我理解？你反正不在乎，又何必對我做這種姿態？”
林招娣怒道：“我對你好你記不得，隻記得我對你不好？！羅琦是你親妹妹，你們不能為了錢……”
羅璿打斷林招娣，轉過臉直視她的眼睛，語氣很重：“媽，你明明知道，從來都不是錢的事。”
林招娣躲開羅璿的目光。
沉默很久，她語氣飄忽：“二妹，母女之間也講緣分的。”
羅璿張開嘴，一顆心涼得透透的：“你怎麼能說這樣的話？你有三個女兒，可我隻有你一個媽，你想得通，我怎麼想得通？！”
林招娣突然麵色驚恐，高喊起來：“有車！有車！”她眼疾手快地抓住車窗上的扶手。
羅璿猛一扭方向盤，車子斜斜擦過前車，窗外飄進幾句嘹亮的國罵。
她縮縮脖子，等著挨罵，可這一次，林招娣卻沒指責她。直到車子進站，兩個人都沒再開口。
羅璿重重刹車，把車子停穩後，倏忽冒出一句：“算了，也不重要了。”
林招娣說：“二妹……”羅璿回過頭。
林招娣的手機響了起來，她接了：“國棟，什麼要緊事？”
羅璿跳下車，拎起行李，賭氣道：“我走了。”
她頭也不回地大步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