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章君心難測
顏悅收到信的時候,先是疑惑:“你說京中那麼多人,就沒有一個能勸陛下的?非要讓我回去?”
許釗思索片刻後猜測道:“許是群臣苦諫無果,子寅才想到論身份,你最合適。”
“小舅舅若是想成親,早便封後封妃了,既然群臣都苦勸無果,我為何要去觸這眉頭?”顏悅有些不高興,“單子寅怎麼什麼壞事兒都能想到我,坑我他能得到什麼?”
許釗從前隻道她和單子寅自幼青梅竹馬,若非趙堃強行為單子寅賜婚,他們恐怕早已成親了。
如今再看,他們之間相比從未有過男女之情,比如單子寅考慮事情時,從來隻想合不合適,而非顏悅真實處境,若是換成迎程程,他肯定寧可自己上,也絕不讓她多一絲危險的可能。
反觀顏悅也是同樣如此,她對待單子寅也是第一反應就是“他要坑我”。
許釗心裡有些莫名的高興。
顏悅推了他一把:“你樂什麼呢?”
“樂夫人時至今日,還是如此小看子寅,”許釗笑道,“他既然有心推舉你,必定是有把握陛下不會因你諫言而動怒。”
顏悅“嗬嗬”一聲道:“這還需要他來有把握?就算我當著麵說小舅舅久久不肯成親是因為有隱疾,他也最多不過嗬斥我一句,動怒又能把我怎樣?”
“群臣都苦諫無果,若是陛下聽了你的諫言,解決了朝中頭等要事,你豈非頭功一件?”
顏悅不是很懂:“我要這個頭功做什麼?”
“並非你需要這個頭功,而是陛下想要你有這個頭功。”
原本就是要立後之事,朝臣們都苦勸無果,卻能讓怡昌郡主給勸動,日後無論何時,隻要說起來,顏悅便是頭功,也就是無論顏悅犯了多大的過錯,都等於擁有了一塊免死金牌。
顏悅依然覺得這個“免死金牌”屬於毫無意義的事,她根本不需要。
可許釗卻說:“因你身份特殊,你一人得賞,便是陛下同時給了顏、許、單三家殊榮,試問單子寅和迎程程將來是否有可能得罪陛下?我許家為官多年,政治關係盤根錯節,將來是否會得罪陛下?”
這些都是誰也無法保證不會發生的事,但這些人同時又都從龍有功。
因為最終謝清手刃了趙堃,陛下也為了讓自己的皇位更名正言順,對外宣稱的是先帝下過聖旨,讓趙堃兄傳弟位,趙堃病逝前也的確遵照旨意,傳位給了趙乾,因此從龍之功的說法便無法公然給他們這個賞賜。
所以最後才需要曲線救國,利用顏悅勸諫陛下立後一事,來重新給他們這些人一個保障。
而顏悅勸諫陛下立後還有個好處,便是能賣個人情給皇後家族。
顏悅聽完仍然有所疑惑:“我記得單子寅以前就說過,皇帝之位若想要坐的穩固,便必須設法讓底下人彼此掣肘、製衡,小舅舅為何要想方設法讓我們幾家同氣連枝?”
“你想岔了,”許釗聲音變得沉重起來,“這便是離間我們幾家,最好的法子。”
顏悅聽得一愣。
“你雖是顏家外嫁之女,但也是我許氏兒媳,同時還是將軍府義女,如此勸諫之功隻有一個,想要以此功換一次不殺之恩,該給哪家?”
顏悅事情想得比較簡單:“難道死罪還能人人都犯嗎?自然是誰家犯了事給誰家用,再說了,以我們三家的秉性,根本不用擔心這個。”
“事無絕對,我們這一輩,同陛下關係匪淺,可下一輩呢?如今單家已有了單芯同程牧,顏家還有你的兄弟姐妹,和他們的下一輩,你我之間也總會有兒女。”
話說到這裡,再往深處想,就變得可怖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