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得沈涼此問,臟汙老者不由冷哼一聲,斜眼看著沈涼道:
“爺爺殺人,從不問緣由,向來便是想殺就殺,至於你……爺爺高興,就留你性命,爺爺不高興,那你就活不成。”
沈涼點點頭,並不否認更不會輕視臟汙老者這番聽起來似乎頗顯自大的話語。
畢竟人家大概率真有這個實力。
緊接著,臟汙老者頓了一下,又繼續道:
“不過……起碼到現在為止,你小子還是很投爺爺脾氣的,況且這麼多年沒個能跟爺爺說上幾句話的人,爺爺暫且還沒有殺你的念頭。”
得到這般答複,沈涼認真回道:
“若是如此,前輩何不賭一把,就賭晚輩出去後,會不會取酒回來。”
臟汙老者略作思索,問道:
“若是你不回來,爺爺賭這一把,能贏得什麼?”
沈涼毫不磕絆的答道:“得到一個殺了我,還有我外麵那些朋友的理由。”
“正如前輩所言,以前輩的實力,想要殺我乃至屠了整個小灣村絕非難事,晚輩也相信,前輩今日能將我從地上拖入地下,想必就能將任何一個途經此地的人拖下來殺了,所以即便前輩無法掙脫鎖鏈脫身,也照樣能殺人泄憤。”
“而晚輩……晚輩為人,雖談不上什麼正人君子,卻也不會平白無故拿彆人性命換自己的命,如此晚輩定當餘生難安,我輩武修,一旦滋生心魔,修為境界也難以再進,這麼大的代價,晚輩是不會想要付出的。”
臟汙老者陷入沉默。
少頃,他釋然一笑,帶動鎖鏈擺了擺手道:
“雖說你給出的理由,並不能讓爺爺信服,但你畢竟是沈萬軍的兒子,身上多少該有些他的影子,而以爺爺我對沈萬軍的了解,他殺人如麻,屠城如飲水,卻也的確算是個有情有義的漢子。”
“罷了,爺爺便看在你老子的份兒上,陪你賭一把。”
話音落下,根本不給沈涼反應的機會,臟汙老者隻是輕描淡寫的一揮手,他的身體便如同被拖拽下來時那般,被一股無形真氣控製著,朝甬道方向倒飛而去。
倒飛過程中,沈涼還觀察到了擺放在臟汙老者身前的那四根蠟燭。
四點燭光,絲毫沒有因為這道真氣的吹拂而熄滅,甚至連一點搖曳不定的跡象都沒有。
這一手,就好比齊凡真當日給他示範揮劍動作的那一手有著異曲同工之處,同樣都是對真氣外放的精準把控,而這種精準程度,絕對不是尋常武修能夠做得到的!
換言之,這老爺子的武道修為,怕是也沾上了“陸地神仙”四字!
就這樣,在這股真氣的引動下,沈涼一路倒飛,及至坑洞正下方,那石盤浮起,他幾乎沒有受到任何阻礙的便飛了上去,一屁股摔在了地上。
繼而石盤徐徐下落,百年柳樹周遭的一切,儘數恢複如初,仿佛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
把沈涼送出地下空間後,臟汙老者一招手,留在地下的灰白巨劍,便被其隔空取了過來,借著四根蠟燭的光亮,將之平放在雙腿上,右手在劍身表麵,輕輕摩挲。
“老夥計,當年若不是為了它,咱也犯不著被關在地下二十餘年,是我太貪了,太想贏姓齊的了,卻也因此害了你。”
臟汙老者歎息一聲,那條盤踞一旁的巨蛇,仿佛真能聽懂人話,它緩慢的遊動龐大身軀,無比碩大的蛇頭,探到臟汙老者近前,微微低垂,像條等待撫摸的小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