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六點十分。
鐘遠三人已經到了旅館附近。
小華守在車上,鐘遠和鐘達二人下車在旅館周圍轉了一圈後,又回到了車上。
“培訓中心旁邊的空地上,還有便利店門口,都停著車,便利店裡也有人。”鐘遠撥通了陳銘江的電話,淡淡說道。
電話裡,陳銘江的聲音頗為平靜,聽不出什麼明顯的情緒:“我知道。”
“那你怎麼打算?”鐘遠問。
陳銘江沉默了一會後卻反問他:“依你看,你覺得設了這個局的人他最終的目的會是什麼呢?”
鐘遠沉吟道:“如果對方的目標是你們,那麼他的最終目的應該是在南泰政府那邊。你們的身份,也隻有對政府才有用!”
“也就是說,對方打算用我們去跟南泰政府換好處。”陳銘江說著,微微頓了頓:“那麼,你覺得是什麼好處呢?”
鐘遠聞言,眯了眯眼:“上次你給我的那份佛手幫的資料,你看過嗎?”
“看過。”陳銘江道。其實何止看過,裡麵大部分的資料,都是他手底下的人一點一點打探出來,然後他親自整理的。
“資料裡說康哥很大可能已經死了,你覺得這一點,佛手幫那些檔口負責人清楚嗎?”鐘遠問。
陳銘江沒直接回答他的問題,隻是說道:“去年的時候曾有過一個傳言,據說康哥其實不是病死的,而是死在何媽的手裡的!”
鐘遠笑了一聲:“何媽作為一個女人,沒了康哥撐腰,想要讓底下這些狼,都收了爪子,在她麵前俯首稱臣,恐怕不容易吧!”
“所以,你覺得是錢盛?”陳銘江沉思了片刻後,道。
鐘遠唇角那不多的笑意一收,冷聲道:“我覺得是馬奧。”
“馬奧?”陳銘江稍微回憶了一下才想起這個人是誰。他皺眉問:“為什麼?”
“三天前,他曾給我打過電話,他想跟我合作,一起乾掉何媽!”鐘遠回答。
陳銘江愣了一下,這還真是個讓人怎麼都想不到的消息。這老話說,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這話還真是沒說錯!這馬奧竟然還能來找鐘遠合作了!
這時,鐘遠又繼續說道:“馬奧想頂掉何媽自己上位,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即便他最後成功了,佛手幫也會元氣大傷,到時候他想要穩住佛手幫在南部的地位,很難。可如果這個時候,他能得到政府的暗中扶持,那就不一樣了。你和你的人,是他送給政府的一份大禮!”
陳銘江聽後默了好一會兒,又問:“那為什麼不是錢盛?彭洛是錢盛的人。昨晚的事,彭洛損失不小,馬奧能讓彭洛這麼配合?”
“我之前一直在想,對方為什麼不多安排點人手,直接在碼頭那邊就把我們一網兜了?為何非得要費儘心機地多繞這麼一圈呢?難道真的隻是為了想把你的人多挖一點出來?這事我想了很久,一直想不通!可如果這背後之人是馬奧,這一切就都想得通了。以彭洛的人手,昨晚想要把我們困在碼頭,抓住我們,很難,他的損失也會更大,彭洛未必願意。而華盛縣畢竟是錢盛的地盤,馬奧的人手如果過來,一旦被錢盛發現,那彭洛這顆子就等於是廢了,甚至,馬奧那些心思也可能藏不住,到時候他就會被整個佛手幫追殺,處境如何自是不必說。因此,他隻能費儘心思,安排彭洛演出這樣一場戲,一來把彭洛的損失控製在一定程度,二來,等我們救下這些人離開華盛後,馬奧再找機會,悄無聲息地把我們包了,到時候,誰又會知道,這整件事,其實他才是那隻躲在暗中的黃雀呢!”鐘遠一口氣說了很多,陳銘江聽後,靜了好一會兒,才又問道:“那你覺得馬奧什麼時候會再次動手?”
車內,鐘遠聞言抬眼看向外麵的天空,湛藍的顏色看著美好得讓人有些不敢相信是真的!
他眯眯眼,道:“如果你們一直在旅館不離開,今天天黑之後,最遲明天天亮之前,他肯定出手。你這份大禮,對他來說,屬於天降福利,他輕易不會錯過。”說到這裡,他頓了一下,接著又道:“我所有的想法和猜測都已經說了,現在說說你的吧。”
陳銘江沉默了片刻,道:“今晚如果馬奧的人動手,我希望你能幫我一個忙!”
“你說。”鐘遠毫不猶豫地說道。
“如果我們輸了,麻煩把我們的屍體一把火燒了,彆留下什麼線索,給祖國添麻煩!”陳銘江的聲音平平靜靜,仿佛尋常。
鐘遠心頭卻在此時翻起了波瀾。不大,仿佛是微風拂過湖麵,由此蕩開了漣漪,一圈又一圈,久久不息。
許久,鐘遠嗬地笑了一聲:“這可不是樁好活!”
陳銘江聞言,也輕笑了起來。
鐵皮房內,陳偉和王旭他們幾個坐在一處,剛填飽了肚子的眾人靠坐在那,眯著眼,昏昏欲睡。
忽然,何順微微斜過身子,湊近陳偉:“剛才那個姓陳的叫你出去說什麼了?”
陳偉看了他一眼,道:“問我是怎麼來的這邊。”
何順愣了愣,旋即又追問:“就問了這些?”
陳偉臉上掠過些不自然,嗯了一聲:“就這些!”
何順盯著他看了一會後,坐了回去。
過了一會,劉凱湊了過來:“那個人有沒有說什麼時候放我們回去?”
陳偉搖搖頭:“沒有說。”
劉凱滿臉失落,歎了口氣後,也坐了回去。
陳偉轉頭看向了王旭,後者靠在那,眼睛眯著,已經快睡著了,對於周邊的動靜,似乎也毫不關心。
陳偉收回目光,身體往後一靠,也合上了眼。
不知過了多久,屋子裡一片寂靜,除了門口守著的兩個人外,其他這幾個勞工似乎都已經睡熟了!
蒙著臉的陳銘江忽然出現在門口,往裡看了一眼後,叫過右邊站起來的手下,又轉身往外去了!
手下緊隨其後。
二人走出門後,並未走遠,很快就停下了。
“怎麼樣?”陳銘江轉身看著手下,輕聲問道。
三十歲左右的男人,臉上蒙著的布從昨晚至今始終沒有揭開過。露在外麵的一雙眼睛裡,有疲憊,更有堅毅。
“陳偉進去後,那個何順找他探過話,具體說了什麼沒聽清。劉凱也找過他,大概是問我們什麼時候放他們走。另外就沒有了。其他幾個都挺安分的,沒發現什麼異常。”男人答道。
陳銘江點點頭,正要說話,忽然屋子裡傳出說話聲。
二人一同轉頭看去,隻見何順出現在門口,看到他後,便走了過來。
陳銘江朝男人看了一眼,後者會意,轉身回了屋內。
“怎麼了?”陳銘江看向何順,目光在他身上轉了一圈後,問道。
何順原本盯著他臉看的目光微微一閃,而後便垂了下來,接著他也不說話,低頭彎腰,在陳銘江詫異的目光中,徑直脫了自己腳上那雙鞋子,遞了過來。
“鞋子裡有東西,我不知道是什麼,我覺得還是給你們看看比較好。”何順說道。
陳銘江壓下心頭的訝異,接過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