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天的夜很寧靜。
風很涼,吹的南宮旌旗攢動。
車轎行至嘉德殿前,常侍女婢儘皆退去。
董太後眉頭緊蹙,帶著凝重之色,抬手推開殿宇門戶邁進去。
殿中空寂。
火燭搖晃,映照著一張桌案。
劉宏用金剪除去焦黑的燈芯,使殿中亮堂不少,轉身長拜道:“兒,劉宏,見過母親。”
“陛下。”
董太後微微一怔。
從剪除竇氏一族,掌控大權以來,劉宏極少出現這種儀禮。
似乎,此刻站在殿中的人,不是大漢的天子,而是她的子,是那個讓她為之驕傲的人。
可天子就是天子,孝禮除不儘磅礴如山的勢。
“快坐。”
劉宏笑著上前為董太後拉開大椅,淡笑道:“皇叔所獻,不用分食,一家人可用一桌食飯,顯得更加親近一些。”
董太後心中鬆了口氣,問道:“陛下身體可還安康?”
“甚好。”
“孩兒前所未有的輕鬆。”
劉宏遞上木筷,又給二人斟酒。
方才施然坐在對麵,重新拿起一雙筷子,夾著肉食放在董太後碟中。
“刷。”
董太後臉色微變,遲遲不敢下筷。
毒酒?
還是毒肉?
眼前之人是她的子,更是大漢的天子。
誰敢保證不會為了王太子鋪路,做出以子弑母之事。
此刻,她不似在趙忠麵前那般沉著冷靜,而是對陌生的親子充滿警惕。
“味道不錯。”
劉宏吃著飯,目光灼灼道:“食不言,寢不語,但兒與母親吃飯,不必拘泥於俗禮,可對?”
“陛下說得對。”
董太後見劉宏吃肉食,才敢動筷。
“協兒最近如何?”
劉宏神情如常。
似乎並未看出董太後的警惕,把話題轉到了劉協的身上。
“尚好。”
“學業皆竟。”
董太後眼中滿是寵溺,說道:“他比你強多了,沒有你小時候頑皮。”
“當得。”
“孩兒生於草野。”
劉宏端起酒水一飲而儘,複雜的看著董太後,問道:“今年準備北巡河間舊宅,沒想到被軍製之改拖累了行程,母親可否代孩兒回河間?”
“啪嗒。”
董太後神情一驚,筷子跌落在瓷盤中。
這個時候讓她回河間,便是絕了劉協立儲之路?
“如何?”
劉宏話中帶著幾分顫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