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趣。”
龐統眼軲轆一轉。
從這番話中可以看出,陳吏並非是一個北部尉武吏出身的劍客。
張機從布包中取出粟米餅,小心翼翼的遞給龐統與黃月英,又分給史阿一個,另外遞上一個水囊,說道:“陳兄弟,你說說太醫府。”
“太醫府啊!”
“某知曉的不是很多。”
史阿搖了搖頭,說道:“華佗倒是知道,陛下還是驃騎將軍的時候,此人便在陳國行醫,並且負責為軍卒研製傷藥,還收了一個徒弟叫董奉!”
“嗯。”
張機點了點頭。
史阿繼續說道:“陛下登基之後,便整飭天下醫書,在公羊學宮中開設醫學,而後設下太醫府,負責編撰醫書,統轄醫師,調配天下藥材,據聞太醫府準備在天下各處設立太醫院,專門為百姓診病抓藥,隻是可用醫師太少,還需要數年,或數十年才能成。”
張機疑惑道:“某聽聞華醫師有一味麻沸散,可是真的?”
“真的。”
史阿沉聲道:“病疾發於內,藥石難醫,便可用溫酒送服麻沸散,而後用刀剖開抽割積聚!”
“剖開?”
黃月英打了個寒顫。
龐統也悚然道:“剖開,不就死了嗎?”
“可以縫起來。”
史阿淡笑道:“隻是氣血有損,當然也有人會死在此術之下!”
“原來如此。”
張機取出筆墨紙硯,將對話一一寫下,問道:“此術利於軍卒吧。”
“不錯。”
史阿回看了眼車廂,頷首道:“陛下謂之‘外科手術’,兵部配給的軍醫,儘皆擅長此術!”
張機打趣道:“不愧是問劍天下之人,知之甚多。”
“不堪一提。”
“皆是從他人口中聽聞。”
史阿搖了搖頭,朗笑道:“某在洛陽還有宅子,若是你們去了帝京沒有落腳之處,可以暫居寒舍。”
“多謝。”
張機摸了摸《傷寒雜病論》神情堅毅道:“某前往洛陽,是為了求見陛下,請求推發醫書,為天下因傷寒之病而困的百姓開一條生路。”
“醫者。”
“心懷悲憫。”
龐統,黃月英肅然一拜。
張機的大義,遠非常人可以觸及。
能將自己畢生心血,慷慨贈予天下人,隻為百姓開生路,值得重禮而拜。
“刊印醫書?”
“此事需要找國子監。”
史阿略微沉默,解釋道:“天下之書,儘在國子監轄下,隻有通過國子監的審閱,才能行抄錄刊印之事,醫書更是如此,畢竟涉及百姓,恐有傷人之藥,若先生寫的湯藥不少,還需一一測驗才能被認可。”
“視百姓如子。”
“陛下有仁義之心,更有仁義之治。”
張機歎了口氣,掀開帷幔看向化為一個黑點的襄陽城,說道:“不明白,荊襄的士族到底想要什麼,為何要犯上作亂,難道他們隻知爭權奪勢,不知生靈塗炭,橫屍遍野嗎?”
“人,皆有所求。”
“有人求利,有人求名,有人求心安。”
史阿淡笑道:“先生是求心安的醫家聖賢,自然不可與凡俗論大誌,若先生為官,或許可醫國。”
“人不能自醫。”
“仲景不才,焉敢醫國。”
張機搖了搖頭,對從士極為厭惡。
凡荊揚之官,郡望士族,隻要願意請人浚通河道,減少澇災的發生。
荊揚兩州,癘氣也不會年年發生,令家家有僵屍之痛,室室有號泣之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