龐統持刀削切著冰塊,勉強笑道:“況且,某也想要看看陛下與臣卿推行的工商業,究竟可以興盛到何種地步。”
“原來如此。”
黃舞蝶頷首回應道。
黃月英坐在馬劄上問道:“專利監如何?”
“還成。”
“比某想的更加複雜。”
龐統指了指牆壁上的銅牌,說道:“某是第一個登記造冊關於民生之專利,尤其是衣食住行的專利,並要在洛陽開設店鋪,有這個牌子,房租都比彆人少了兩成。”
“這蜜茶並不難製。”
“如果你生意尚佳,他人隨之販賣呢?”
黃舞蝶用剪刀裁剪合適吮吸的麥稈,不由詢問道。
“很簡單。”
龐統解釋道:“早已有法學貢士為先,開設法律訟會,某若是被人竊取秘方販賣,便可找他們狀告,亦或者自己去洛陽令府報官。”
“貢士。”
“竟然去做刀筆吏了?”
黃舞蝶,黃月英俱是難以相信道。
龐統淡笑道:“天下學堂,學院,學府遍地,僅國子監統計在冊的學生便超過百萬之眾,日後讀書的人還會增加,有才學自然不可能去耕田,而是參入各行各業,所以才會被臣卿稱之工商置百業,訟士,或稱刀筆吏,是必要的存在。”
“還是不明白。”
“這對刑部不利!”
黃月英搖了搖頭,神情中滿是不解。
“律法繁雜。”
“需要有訟士幫助百姓。”
龐統不厭其煩的解釋道:“大漢律,商律,勞工律,宗律,軍律,這是大漢如今的五大律法,其中更是有諸多法條,想要發展工商百業,保證其繁榮,自然要讓其知法而畏法。”
“此政有誤大漢。”
“諫議尉沒有諫政嗎?”
黃月英噌的站起來,滿是驚懼的問道。
春秋左傳有雲:刑不可知,威不可測,則民畏上也。
大漢為百姓開刑律之門,隻會讓百姓不畏上,會抨擊朝廷的政令。
“月英。”
“這就是代價。”
“工商置百業,並非易事。”
龐統明白黃月英擔心什麼,欽佩道:“陛下恩予天下,澤被萬民,從勞工律推行的時候,便已經注定訟士會出現。”
黃月英駁斥道:“刑不可知,則威不可測。”
“錯了。”
“知法,必畏法。”
龐統搖了搖頭,篤定道:“從今往後,你會見到諸多有悖古史之事,這才是新製,才是陛下推行工商置百業的意義,有錯則改,而不是掩耳盜鈴,我們要往前走,要讓大漢持續興盛!”
“民不畏法,天下將覆。”
“大漢天子,必有罪於古史。”
這句話,黃月英並沒有說出口,生怕為龐統,黃舞蝶帶來災禍。
“月英。”
“登高則可望遠。”
“九卿是家奴,六部則為百姓之政。”
龐統泡製兩杯冰蜜紅茶,插入麥稈遞過去,目光真誠道:“你讀過陳刺史的文,為何沒有看明白大漢未來的路?”
“我……!”
黃月英垂下頭,回想陳桐的策論。
《大漢承萬民而治諸州,畏革新者懼人言而負罪。》
《惟陛下終棄九卿之家奴,興百姓之六政,必製於王侯臣卿,克奸利浚財,廢怙勢作威,禁門戶私計,以養王化之政。》
大漢這一朝,必將走上前所未有的道路。
故而,古史皆不可為前車之鑒,她終究是沒有龐統看的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