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醜自嘲道:“我們這些人不是家將,就是在洛陽宮室操戈者,或被天子視為大漢附骨之疽的士族,所以舍棄一個潘鳳,換得我們諸多人的利益,並不需要遮掩!”
“可笑。”
顏良兀自失笑道。
似乎,他從未走入冀州府的利益圈層,更未洞徹冀州逆反大漢的真相。
“利益之爭。”
“本就有悖人的禮儀道德。”
“主公從來不是號令天下的明君,而是士族之首,代表天下士族的利益,所以冀州才會反,才會成為聚集天下士族的不臣之地。”
文醜笑了笑,打趣道:“若是扯下士族的外衣,他們與爭奪血食的鬣狗沒什麼區彆,隻是吃的時候需要下一些香料,遮掩腥臭之味。”
顏良感慨萬分道:“忠義難求,明君何嘗不是如此?”
“公驥。”
“如孔聖之言,士而懷居,不足以為士矣。”
文醜變得鄭重無比,說道:“你我之忠義,真的是忠義?忠於愚忠,義於私義,儘是愚昧之舉,隻會被後人唾棄,真以為能借忠義而名留百世?”
“某明白了。”
顏良微微頷首。
“為兄走了。”
“勿送,你自己小心。”
文醜揚起馬鞭,朝著城外馳騁而去。
經此一彆,再相見不知是何時,或許早已埋骨沙場。
忠義之論,是他對於顏良的忠告,亦是解開對方心結,為堂陽顏姓開一條生路,莫要隨著袁紹覆滅,而亡一姓之族。
冀州分兵。
再度向著繁陽支援。
且還是文醜與高柔這等良將。
所以,城中流言四起,亦有人猜測為何會援兵。
城外。
黑山軍營,帥帳之中。
張燕眉頭緊鎖,思忖道:“聖女,袁紹分兵正常嗎?”
“不正常。”
“我還猜不透他什麼想法。”
張寧小心翼翼的折起信箋,說道:“我先將消息送出去,明日便離開鄴城南下,你自己在軍中小心,勿要被袁紹暗間所察。”
“諾。”
張燕恭敬道。
張寧想了想,問道:“楊鳳可有消息?”
“有。”
張燕神情肅然,告稟道:“他已經拉攏了一批冀州軍卒,都是被迫征調從軍之人,必要之時可以配合公孫瓚伐滅潘鳳!”
“那便好。”
張寧揣起信箋,歎道:“此戰結束,整個北方將會安定,不論陛下怎麼安排你,勿要開口爭利,我們能落戶安民,好好活著便可,當年聽聞孝烈帝之詔,所求不也是為了食之有糧,穿之有衣,宿之有舍,耕之有田嗎?”
“明白。”
張燕坦然一笑,說道:“末將不求什麼。”
“張將軍。”
張寧作揖而拜,告誡道:“一旦開戰,必定有監州尉聯絡你,到時候先清除黑山軍中的冀州將領,然後聽從監州尉消息用兵,勿要自作主張,方可為黑山軍贏得生機。”
“聖女。”
“再見,應是在洛陽了吧!”
張燕坐在帥位之上,神情有些複雜。
這一戰結束之後,不管是黑山軍,亦或者太平道,都會消弭於歲月,以叛亂不臣之名被寫入史冊。
至於他們這些遺存舊黨,隻是幡然醒悟的流寇,幸得天子施恩。
來日,張寧貴為太微宮長寧殿之主,便是大漢天子對於太平道的肯定,對於他們這些人的恩賜。
這便是天子執歲月為筆,為他們書寫的結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