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比野人還不如。
野人茹毛飲血,比之常人雖矮小,卻不會瘦得骨頭都要紮死彆人。
“止步!”將士們愣了一會,便展現出超高的軍事素養。
不管麵前的人有多麼可憐,他們終究是拱衛帝王的鷹犬。
搖晃的人群愣住了,小胖崽看得出來,他們應該視力不太好。
因為密密麻麻的銀光照出一團團光,可是他們走近了,才看見了一個個身著甲胄的將士。
驚恐與茫然交織。
在一陣陣騷動後,人群突兀地讓開,一個老得連牙都掉光的來人。
期期艾艾地說著大昭官話:“大、人。找、小、神仙。”
他連話都說不清。
此刻周圍詭異地沉寂下來,也有乾柴燃燒時,那劈裡啪啦的的火聲。
麥香漸漸蔓延開來,鑽入骨頭縫隙中。
叫他們眼裡閃著饑餓的光,一個個吞咽著口水,卻連動也不敢動。
小胖崽隻是愣了一瞬,可在這一瞬間,他的腦海裡劃過無數念頭。
像他父父一樣,排列出無數個可能。
推演出最正確的答案。
他們是從城外走來的,跋山涉水,說起小神仙時,一個個目光憧憬。
肥皂廠被我劃分為工業區,坐落在城門之外。
今日紫光閃耀,雲層翻湧,我領著銀羽軍,將其他人驅散。
沒人敢在此刻耍聰明,因為我父在身後看著我,誰敢對太子不敬,必然會被斬斷手臂。
所以,他們真的是從哪兒跑來京畿的難民、流民。
方才還有一些靜坐的人沒有離去,探頭探腦地躲在樹後觀看。
肥皂廠也被這變故嚇得沒有開始勞作,所以他們都看見了來人的慘狀。
不知為何,他們的心底生出一種惶恐,一種真切的悲哀。
如果沒有小太子,他們和這些人也沒有區彆吧。
一樣的可憐,一樣的落魄。
他們此刻對這些人生出憐憫之心,那是因為小太子曾對他們說過的,慢慢在實現。
那個年幼的孩子,以一己之力,為他們撐出一片天。
叫他們能夠像個人一樣活著,而不是疲於奔命,苟延殘喘。
可是這樣的明主,終歸是少有的,如果我們觸怒了他,小神仙也不再憐憫我們呢?
人群中升起莫大的惶恐,他們從未這般後悔。
這些陌生的情緒湧入小胖崽的心間,可是此刻他已來不及品味人世間的七情六欲。
他隻是指揮著眾人將柴燒得更旺一些,叫人搭起一個個帳篷,燒製熱水,架起大缸。
小胖崽要給他們洗澡。
都不用他說,人有著本能的求生欲望,那些衣衫襤褸的人下意識地朝著火堆聚攏。
隻是不敢踏進那帳篷之中。
看著一個個像野人的存在,小胖崽盤算著,該怎麼不讓這如風中殘燭的生命熄滅。
他們看起來都要死了。
他從胸間發出一聲沉重的歎息,他如此年幼,自己也挨凍過。
若不是祂的到來,小胖崽也要遭了病魔倒下去。
他不憐憫自己的遭遇,卻下意識想著該怎麼叫人活下去。
他是火種,是至善,是這醜惡人世中,唯一的光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