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胖崽看見父父略顯憔悴麵容,心疼地喚了一聲。
美玉沾泥,寶石落塵。
聖上略顯虛弱,但眼底依舊有著不可匹敵的鋒芒。
兩兩相望,唯有心疼。
明熙帝心疼幼子難捱這炙熱天氣,目光清掃,見他時時握著那紅玉才稍稍放心。
“太和殿悶熱,朕想忙完政務,便去尋你。”
他不說還好,一說小胖崽便覺得一股熱浪襲來,衝得他後背上生了一層熱汗。
臉上的紅意似要從那飽滿的腮肉上墜落。
手上一個用力,小胖崽緊緊握住紅玉,耷拉著眼角:“天好熱,殿裡怎麼沒冰?”
小胖崽年紀尚小,心裡想著事情,便也沒注意在這樣炎熱的天氣,聖上不止裹了一件衣裳。
明熙帝微微一笑,滿室生輝,萎靡的精神似乎好轉不少:“不時便至。”
胖寶寶撩起衣擺,一屁股坐在蒲團上,眼神四處打轉。
滴溜溜不知在看什麼,熱得舌頭都要吐出來散氣了,還長著個心神觀看太和殿。
“爹爹,宮裡的儲冰不多了嗎?”
他瞧了瞧,連暗衛都不在身邊,偌大的太和殿,居然隻有父父一個人。
身邊不要一個人伺候,難道是為了省幾塊冰。
想到自己一天揮霍一碗冰酪,自雨亭中的冰塊更是日日滿盆。
連宮女太監小胖崽都想分點冰塊,何況他最最喜歡的父皇。
眼睜睜瞧著小家夥的眼眶變紅,聖上心下無奈,臉也紅,眼也紅,真要變成一隻熟透了的彘兒了。
時而拐杖、時而淘氣,時而威儀天下。
真是個多變小冤家。
明熙帝不著痕跡地攏了攏衣服,輕描淡寫道:“夠你用的,朕不熱罷了。”
他是真的不熱,甚至還感到一些寒意。
聖上說得信誓旦旦,小胖崽卻一個字都不信。
他都熱得抬不起手,臉蛋都能煎個雞子了,爹還說不熱,一定是為了把冰省給魚兒用。
胖寶寶理所當然想到。
夫子說,事出反常必有妖,天下能讓父父反常的隻有魚兒了。
很好,猜中了一半,另一半像是脫韁的野馬,離事實愈來愈遠。
“不要節儉,冰塊你想用多少用多少。不夠的話,從魚兒份例裡撥用。”說出去真是滑天下之大稽,什麼時候帝王的吃穿用度還要從太子份例中劃?
小家夥說到此處,心情陡然激動,豪情萬丈,氣宇軒昂。
為美人一擲千金的快樂超越了此刻的炎熱,聲音大得前後幾殿都聽得見。
因為太子而跟著回來的天乾差點整齊摔了個倒栽蔥。
後頭一點的未颺見著頂頭上司的醜態,麵上不屑,以眉眼示意:瞧瞧他們的蠢樣,趕緊下台讓我上。
想當年昌南時光,他未颺差點認了太子做父,如今隻是一句撥份例,就叫天乾如此驚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