層層積雪重壓之下的良種伸出了嫩芽,被扼住的咽喉貪婪地、大口大口吞噬著新鮮的空氣。
枷鎖捆綁而發育不良的羽翼徹底舒展。
什麼東西一點一點自身上脫離。
小胖崽感覺渾身輕飄飄的,所以他用了好多好多詞彙形容這樣難忘的感覺。
種子終於重見天日,箍住的咽喉得以吞咽,禁錮的翅膀重新舒展。
還不夠,真的還不夠。
他像是跳入了萬年寒潭之中,徹底解了他數月不退的高熱。
身上的束縛似乎消失不見。
他又像是成了無拘無束的風,在時光裡輕盈地走。
“嗚——嗚——”拉長了,像是吊死哭一般的哭喪聲。
熟睡的胖寶寶還沉溺在如釋重負的感覺之中,這樣吵鬨的聲音令他將耳朵緊緊捂住。
“嗚——”喑啞淒厲的回聲不斷回蕩。
“不要哭了……”讓他再睡一會吧,魚兒好久沒有睡過這麼舒服的覺了。
好像什麼都不用在意一般。
哭聲陡然一滯,小胖崽舒緩了眉,以為自己可以沉沉睡去時。
尖利的聲音劃破了長空,那哭聲像是有人在石板上、晶體上,伸著長長的指甲抓啊,撓啊。
他再也睡不下去,煩躁地坐了起來:“何事哭鬨不止?”
小家夥兩隻手都揉著眼睛,做了美夢卻被吵醒,誰都不想體驗這樣的滋味。
換做其他人,當場便要將人拖下去即刻賜死。
他卻隻是不耐地問,甚至還壓低了自己的聲音。
沒有人說話,連呼吸聲都沒有。
隻有衣料摩擦的沙沙聲。
“唉!日後不要哭了,伴伴看見了,少不得吃幾個板子。”以為對方是嚇著了,小胖崽拍了拍臉,軟乎乎地勸慰。
一絲陽光從廊間灑進榻上,帶來暖洋洋的光熱。
小胖崽下意識躲避,卻發現自己一點也不熱,甚至還有些寒冷。
好在榻上放了兩床被子,他打著哆嗦往被窩裡蛄蛹。
好半天伸出一個腦袋,呆毛翹起。
迷蒙的雙眼四處搜尋,卻沒看到一個宮人。小胖崽汗毛豎起,剛剛不是還有人在哭嗎?
意識徹底清醒,想要呼喚宮人的胖崽習慣性將眼神放在了係統麵板上。
做任務維持生命、再到看看灰痕蔓延到何處,這是他每天都要做的事情。
心念一動,麵板便會展開。
小胖崽想了幾遍,係統消失了一般,沒有一點回應。
蔓延的灰痕,巨大的倒計時,通通都消失不見。
“!”
“?”
魚兒在做夢嗎?我的係統呢?辣麼大的一個統呢!
他的眼睛瞪得渾圓,如同盲人一般上下摸索著。
冥冥之中,似乎有不可察覺的存在留下低語:
從今往後,虛無再也不會尋到你的蹤跡。
你跳出了時光之河,身化大海,豐盈的水流足夠你去往任何地方,在新的起點,再幻化出一條時光之河。
低低的呢喃,聲聲的歎息。
小胖崽暈暈乎乎的,腦子像是塞滿了東西,叫他不能思考。
和叮叮說的話好像,可是……
胖寶寶坐在榻上,臉蛋通紅,他什麼也沒聽懂!
但有一點他可以確定,沒有高熱,沒有係統,沒有灰痕。
這是不是說明,他可以活很久很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