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像之上。
鬥笠男出刀如電,每一刀都砍在羅擎的非要害部位。
每一刀,都蘊含著暴怒的情緒。
各位長老的視角不儘相同,雖然都沒有看到鬥笠人的臉,但卻把他的刀法全都記下來了。
觀看之後。
白玉璣閉著眼睛,陷入了沉思。
過了許久。
她終於睜開了眼睛,篤定地下了結論:“嶺南馮家的飄葉刀,但此人出刀全然沒有飄葉刀的灑脫飄逸,反倒蘊含了無儘的怒火,他到底跟羅擎有什麼大仇?”
眾人麵麵相覷。
何細鳳低聲道:“這人曾力保秦延瑛,甚至還想替秦延瑛抵罪,定是與秦家相熟之人。”
“他跟秦家有交情,這一點是毋庸置疑的。”
白玉璣神色凝重:“但我可以確定,秦延瑛絕對不認識這個人,從秦家的角度,分析不出這個人的來曆。”
何細鳳眼皮低垂,沒有再說話。
其實從一開始,她就能感覺出來,白玉璣並不想把這一樁仇恨朝秦家身上拉。
而且理由很充分,秦家本身就是姑侄在京為質,根本沒有高手相隨,這個人的存在本來就是不合理的。
這鬥笠男當時就跟在秦延瑛後不到半裡的地方,出事之後立刻就衝了過去。
與其說是秦家朋友,不如說是跟蹤監視秦延瑛的人。
當然,應該是善意的監視。
白玉璣思索良久,繼續說道:“馮家落葉刀,葉落不墜地,刀法以快聞名,但因為配套功法不強,殺傷力不大,所以一直沒能有高手崛起,整個家族也隻能龜縮在嶺南。
這鬥笠男修為至少四品,可馮家能達到這個修為的,不過五指之數,並且都在家中擔任要職。所以這人不可能是馮家人,隻是把落葉刀當做刀法補充而已。
殺羅擎的時候,一是為了掩藏身份,二是為了泄憤,所以用的落葉刀的招式,卻並非落葉刀的心法。
不過落葉刀畢竟是馮家的家傳刀法,輕易不外傳,最多隻會拿出一兩式與好友交流。
能完整用出刀法的,隻有馮家人以及……”
“誰?”
“誰?”
“誰?”
眾人齊齊問道。
白玉璣臉色有些陰沉,緩緩將答案說了出來:“公輸家的傀儡!”
眾人:“……”
白玉璣輕吐了一口氣:“在鎮南府這些日子,我打聽了不少官場的信息,聽說馮家隻有一個人在工部當了一個八品官,平日也不混跡官場,經常去公輸家跟好友論道。”
“這……”
眾人麵麵相覷,如果這麼說,那鬥笠男隻能是公輸家賦靈的傀儡。
可……
傀儡憑什麼能夠跟真人一般?
等,等等!
二長老牙縫裡麵擠出了幾個字:“帝姬府裡的那個傀……”
“除了他,沒有彆人了。”
白玉璣長長吐出一口氣:“秦牧野的那個傀儡我見過,若意念沉進去,可作第二軀體來使用。操控傀儡殺人的,可能並非那個煉傀師本人。
但殺人的那具傀儡,肯定是他去了公輸府之後才煉出來的,聽聞這段時間,那煉傀師都在跟公輸瑕論道,應當不會有傀儡出售。
他為什麼要對羅擎動手我不得而知,但可以確定,這件事情要麼是他自己想做,要麼是帝姬指使他做的。”
眾人沉默。
這兩種說法都有可能。
羅擎拜訪過很多煉傀師,很難說跟誰結過仇怨,動手倒也正常。
李星羅近些時日對秦家表現出了相當的善意,雙方對於妖官的態度足以說明一切,所以幫秦延瑛也是合理的事情。
忽然間冒出一個這麼大的敵人。
在場眾人都有些手足無措。
何細鳳沉默了一會兒,勸道:“公主!我們在京都,主要還是為南詔謀福祉。老身知道您跟羅擎一起長大,但帝姬勢力頗大,若是貿然招惹……還,還請您大局為重!”
其他長老對視一眼,都沒有說話。
羅擎被殺,他們也十分憤怒。
可如果給羅擎複仇會得罪帝姬,那他們就不得不掂量了。
收益為零。
代價太大。
可他們又不敢說什麼,雖說白玉璣在這件事情上一直表現得很克製,但羅擎的確是南詔遺民中,少數幾個跟白玉璣一起長大的同齡人。
白玉璣沉默許久,輕吐了一口氣:“諸位放心,我知道分寸。”
許玉瑤也沒想到一隻追憶蠱會帶出這麼多事情來。
她把這東西送給白玉璣,的確隻是拉近一下感情來著。
也幸好白玉璣夠理智,這個階段招惹帝姬,對大家誰都沒有好處。
她輕聲道:“玉璣,你……”
“我沒事!”
“沒事就好!”
“大姐!謝謝你的禮物。”
白玉璣將追憶蠱收了起來,笑著說道:“天這麼晚了,你也趕緊回去休息吧!還有,以後你要找我,直接利用蠱蟲傳訊便好。我們南詔畢竟已經滅國,在乾國地界被抓到,就按逆黨處理,莫要讓你受了牽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