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要我們抓住沈悝這個宰相,皇帝離世之後,就再也沒有人能阻止我們。”
“行吧!”
金猊煩躁地擺了擺手。
大猿笑著問道:“咱們參加軍演的那些妖官怎麼樣了?”
金猊挺起胸膛:“自然已經準備好了,我已經打聽過了,軍演的內甲跟尋常時候一樣,雖然會限製妖法的使用,但放在戰場上,單兵依舊要比尋常人族士兵強一截。”
“一截是多少?”
“就跟戰場上的差距差不多。”
“那就好!”
大猿笑了笑:“看來皇帝是真的想讓各路將士一較高下了,一直都聽安南軍的威名,卻還從來沒有真正交手過,我也想看看,純人族的軍隊,究竟能不能比得過混編精銳。”
金猊嗤笑一聲:“憑什麼能打得過?我看所謂安南軍,不過就是一個紙老虎。南方的那些人族,一個個都跟瘦皮猴子一樣,被南詔一戰打怕了,個個都畏縮不前。
說起來,是安南軍鎮壓西南這麼多年。
但其實,這些年他們根本沒有打過像樣的仗。
還大乾第一精銳?
吹寄吧呢!”
“自然如此,不過也不可掉以輕心。”
大猿對這種說法深以為然,他向來對所謂“軍事素養”可以提升戰鬥力的說法嗤之以鼻,雖然確實能提升一點點,但據經驗來看,提升的根本不多。
修為才是硬道理。
人族術法雖然花裡胡哨,但能用作攻擊的很少,並且對天賦和資源的要求極高。
不然他們也不可能這麼依賴妖官。
安南軍是強。
卻也隻是沒有碰見足夠有分量的敵人。
當年的數國聯盟硬實力的確不差,但骨子裡太過懦弱,經曆過一次大敗之後就徹底萎了,這也就導致了安南軍看起來更加凶悍。
當然。
還有另外一個原因。
就是其他各地的妖官妖將,根本沒有用處全力。
常年小戰不斷,卻久久不能把各地小邦拿下,不過是為了吃到更多的軍費而已。
不過看這次。
安南軍想要把大家的飯碗都給踹了。
既然這樣,那就必不能對你們手下留情了。
……
上品無寒門,下品無士族。
這句話在大乾科舉盛行之後,就變得不是那麼精準了。
不過如今的官場,出身五姓七望的人,升官的確要更快一些。
雖說各家發源地不一,但因為當官的人太多,所以都有在京都附近另建祠堂,作為族內子弟拜祭與集會用。
此刻。
幾乎每家的祠堂都比往常要熱鬨。
原因無他,這次軍演,各軍區都隻出精銳,哪怕隻是二隊,也都是百裡挑一千裡挑一的好手,而這樣的好手,大部分都是出身於大族。
如今軍演已經逼近。
各路精銳戰士,都已經齊聚京都,所以理所當然地聚在了祠堂。
不過各家祠堂的氣氛,明顯不像普通的集會。
王家後祠。
家主與幾位來自各路邊軍的主將正吵得不可開交。
王猛瞪著一個在北方邊軍當主將的同族,眼睛都要瞪裂了:“你剛才說啥,再給我說一遍?那些妖官不聽你指揮,所以為了保證戰鬥力,你決定聽他們指揮?這還是人話麼?”
同族名叫王烽,此刻臉色也難看的嚇人:“不然呢?上麵已經放出消息了,這次軍演很有可能會影響軍費分撥,要是輸得太慘,大家臉上都沒有光。”
“軍費分撥?”
王猛要氣笑了:“撥再多軍費有什麼用?養你們這種連手下都指揮不動的廢物麼?你他娘的是軍人,被下屬妖官騎在頭上拉屎拉尿,你怎麼不去死呢?”
王烽氣得臉紅脖子粗:“你說的輕巧,你那麼臭的脾氣,一個願意去你手下的妖官都沒有,你當然可以嘲諷我管不好妖官。你問問在場的各位,管妖官能有這麼容易麼?”
此話一出。
其他眾人也都深以為然地點了點頭。
早在妖官製度確立之初,就確定了各路邊軍,必須有超過八成的將職在人族手中,這是大聖廟也同意的,因為妖族的確不擅長的兵法。
可明麵上同意,並不代表實際也這樣。
那些妖官為了凸顯自己的作用,讓他們聽話幾乎是不可能的。
可偏偏他們的實力足夠強,導致戰術上不得不遷就他們。
到了如今,雖然像王烽這種決定放權給妖官的比較少,但也都不覺得指揮妖官簡單。
王猛氣得太陽穴青筋直跳:“真是一群廢物!”
“你就不是廢物麼?”
王烽氣急:“當年被秦開疆打得一蹶不振,躲到嶺南就玩你的純人族戰法了,也沒見你取得什麼大功績。”
“草你個爹的,老子手下的兵,最起碼都聽老子的。邕州戰事本來就不多,你指望我有什麼大功績?總比你浪費了這麼多軍餉,被手下騎在頭上強!”
“你他娘……”
眼看雙方就要罵起來了。
家主連忙喝聲打斷:“都差不多得了!王猛,你少說點,你之前混禁軍,然後去嶺南,跟妖官接觸不多,莫要把一切說的都那麼輕巧。”
“輕巧?”
王猛嗤笑了一聲:“我剛去嶺南的時候,手下也一堆恃才傲物的妖官,這麼多年,事實證明了,軍隊沒有他們更好!
彆以為我不知道你們怎麼想的,你們也天天想著吃軍費,所以才想著跟他們廝混。
我倒是要看看,這次軍演,你們這些妖官爹能不能帶你們贏。”
家主也沒想到,他會指著自己鼻子罵。
罵得還那麼難聽。
頓時怒不可遏:“王猛!你混賬!”
王猛脖子一梗:“那咋了?”
一旁的中年人見狀,趕緊把王猛朝外麵搞:“猛子冷靜,彆搞了……”
王猛一路罵罵咧咧,一邊朝外麵走。
生氣是真的生氣。
但他也不想把矛盾激化得太過分。
隻是出去以後,心中還是憤懣不已:“他們明明知道,隻要敢壯士斷腕,以後完全可以不依賴妖官,但就是捂著耳朵騙自己,真他娘的惡心!”
“知道!不過現在先彆激動,等你這次軍演證明了自己之後,話語權還不是在你這?”
“嗯!”
王猛煩躁地擺了擺手:“知道了!謝了,我先回家了!”
說著。
就大踏步從後祠出來了。
剛出門,就看到一堆王家出身的將士正看著自己。
一個個的,目光極其複雜。
“猛哥!”
“猛叔!”
“族叔……”
“都聽到了?”
王猛聲音有些苦澀:“你們也覺得我做錯了?”
聽到這話。
當即有一個年輕人說道:“我也早就看那些妖官不順眼了,不過我在軍中人微言輕,隻能聽從命令。族叔,軍演的時候你要遇到我,務必狠狠乾我,我也想知道離開妖官的軍隊究竟強不強。”
“對!”
“我也這麼想。”
“族叔你沒有錯!”
聽他們這麼說。
王猛心情頓時好了很多:“哈哈哈!那你們一個個都洗乾淨屁股撅著,等軍演了乾你們!”
揮了揮手。
他便離開了祖祠。
門閥重視利益,但大家都是讀聖賢書長大的,年輕人怎麼可能一點血性都沒有?
可他們的血性,卻被狠狠地壓製著。
怎麼能說不是一種悲劇呢?
王猛回了家,看了一眼被吊在房梁上的兒女,愈發覺得自己是個悲劇了。
他搖頭問道:“知錯了麼?”
王蠡:“爹,孩兒知錯!”
王璿:“女兒也錯了!”
王猛揉了揉太陽穴,現在都還記得自己在花船裡找到他們時,那不堪入目的場景。
現在吊了這麼長時間。
他們終於清醒過來了。
王猛歎了口氣,屈指彈出真氣,將吊他們的繩子繃斷了。
姐弟倆摔在地上,疼得一陣長嘶。
王猛繃了一天的情緒,終於壓不住了,皮糙肉厚的壯漢就這麼蹲在地上,不住地抹起了眼淚。
王蠡愧疚不已:“爹!我決定了。”
“決定什麼了?”
“決定……”
王蠡咬了咬牙:“這次軍演之後,我們姐弟倆,都跟著您去嶺南。好好修煉,好好當兵。”
王猛有些錯愕:“這就想通了?”
王璿直抹眼淚:“爹!我們也不是有意要報複秦牧野的,主要就是您當時被秦開疆羞辱了一通,就跑到嶺南不回家了,我們也不敢問您,就……
我們這段時間,的確做了很多下賤的事情,可我們也不是不知廉恥的人。
您能不能不要怪我們?”
“好!好好好!”
王猛又哭又笑:“知錯能改就是好孩子!你們也彆等到去嶺南了,明天就跟我到校場,秦開疆請我去跟秦延瑛對練,先讓你們見識見識大乾頂尖軍隊是什麼樣的。”
“嗯!”
“餓不餓?”
“餓了!”
“餓了……”
“走!爹帶你們下館子去!”
……
某處酒樓。
秦開疆望了眼一樓大廳帶著子女吃飯的王猛,嘴角露出一絲笑意。
隻能說,門閥世家裡麵不全是孬種。
新銳裡麵,不少都已經對族內掌權者不滿了。
隻要這次軍演,能正麵擊潰他們,那一切計劃都能順利進行。
當然。
自己也能順手把世子人選換掉。
這是關乎秦家族運的事情。
他關上窗子,看向對麵的秦明日:“明日,你確定牧野沒有煉化圖騰源炁?”
秦明日搖了搖頭,又點了點頭:“反正兄長身體恢複,靠的是嫂子的蠱蟲。他們一共拿到了三道圖騰源炁,一道嫂子用了,一道給了靈犀龍駒,另一道不知道在哪裡。”
“這樣……”
秦開疆暗中鬆了一口氣。
先前讓秦明日接觸秦牧野,就是想知道秦牧野失去血髓之後,對圖騰源炁究竟還有沒有感應。
不過看目前的結果,應該是沒有了。
圖騰源炁用在人身上,並不會直接提升修為,但現在秦牧野身體恢複,並且修為猛竄,應該就是兒媳婦的功勞。
如果秦牧野還對圖騰源炁有感應,定然是能吞多少縷就吞多少縷。
萬萬不會浪費到靈犀龍駒身上。
而今天,自己用那麼佩飾測試,同樣證明了這個結果。
晚飯前,秦牧野雖然表現得很憤怒,但情緒並沒有失控的跡象。
這一趟沒白來。
放心了!
不然自己隻能……
秦明日有些好奇:“爹!真有人能直接煉化圖騰源炁麼?”
秦開疆擺了擺手:“應當是我記錯了,彆問那麼多,喝酒!”
“哎!我敬您!”
“嗯!嗯?”
秦開疆忽然感知到一股熟悉的氣息,他麵色猛地一變:“明日!你先回家!”
秦明日有些驚疑。
但從小他就知道,軍人要服從命令。
不敢拖遝,飛快離開了雅間。
門關上的瞬間。
秦開疆飛快貼了一張隔音符,沉聲道:“蒲鳴龍,既然到了,就快些出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