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慶宮。
“父皇!父皇!大喜事啊!”
李知玄情緒頗為亢奮。
前些時日,嶺南仙城能乾活的妖官大批離去,搞得他無比焦慮。
又額外開了好多價碼,才把剩餘的那些給安撫了下來。
可即便如此,帝姬府那邊最後一塊短板也補齊了。
雖說開荒還是不如自己這邊。
但因為“混凝土”的存在,城建速度比自己這邊的磚瓦房要強上不少。
未來誰輸誰贏,還真不一定。
不過就在剛才,他遇到了一件大喜事。
李弘放下手中的奏折:“哦?什麼喜事?”
李知玄喜形於色:“方才有很多妖學生找到了兒臣,說想援建嶺南仙城。”
“倒還真是一個好消息!”
李弘淡笑撫須:“那你覺得,接下來應該怎麼做?”
李知玄當即說道:“兒臣認為,他們無非就是想拿到妖丹,但這些妖丹不能輕易給他們,但可以讓他們入賢良廟,評判標準與其他妖官一視同仁。
務必要讓他們知道,在大乾隻要為朝廷效力,就能安穩獲得在野外得不到的好處。
但隻有真心為朝廷效力的,才能擁有更高的地位。”
“不錯!”
李弘微微點頭:“那你覺得,需要積攢多少功德,才應該把妖丹還給他們?”
李知玄深思良久,鄭重道:“父皇您讓他們入妖學,本來就是為了施以教化,所以評判標準不應當由積攢的功德評判,而是繼續以科舉衡量。
不過往前中舉的標準,對他們來說實在太高不可攀,容易產生逆反心理。
兒臣認為,將標準下調為通過童生試更好一些。”
“甚好!”
李弘滿意地點了點頭,自己兒子在這件事情上的判斷,倒是沒有出現偏差。
也不枉自己曾對他寄予厚望。
隻要能保持住,並且重用賢臣。
現在的李知玄當一個守成之君基本問題不大。
隻可惜,如今局勢看似安定,實則波譎雲詭,隻守成的話,恐怕還是有些不夠。
終究還是少了點銳氣。
李弘撫了撫須:“仙城的事情,你做的不錯,知人善用,以後再接再厲,莫要忘了初心。”
“是!兒臣謹遵教導!”
“那你下去吧!”
“父皇……”
“還有事?”
“嗯!”
李知玄點了點頭,臉上掛著謙遜的笑:“此次大獲全勝,兒臣心血倒是沒有白費,不過除了扈煥,真正上層的妖官還沒有動靜,這些才是能拉出去打仗的主力軍。
兒臣覺得還可以再進一步,可具體要怎麼進……
恕兒臣愚鈍,還需您的指點。”
指點?
隻是來求指點的麼?
李弘聽得很清楚,他的重點其實是前半句。
你還怪謙遜嘞!
輕撫胡須,略帶欣喜:“哦?這些妖學生主動去仙城,居然是你在背後發力?”
李知玄莫名有些心虛,卻還是說道:“倒也不全是兒臣的功勞,此次之所以能成,猰貐發揮了不小的作用,說起來也是兒臣運氣好,能說服大聖廟放妖官去建造仙城,提高了他們對香火的期許,但猰貐能出麵,還真是意外之喜。”
“哦……”
李弘點了點頭,深以為然道:“的確是意外之喜。”
李知玄暗鬆一口氣,胸膛也挺起了一些。
看來這個功勞,已經落在了自己身上了。
隻能說天命在我。
當老天決定讓自己當皇帝的時候,什麼助攻都能送過來。
他正準備說幾句討巧的話。
偏在這時。
洪公公的聲音在外麵響了起來:“陛下,猰貐他們到了。”
李弘笑道:“讓他進來吧!”
下一刻。
三道身影大踏步走了進來,頗為生澀朝李弘行了一個人族的禮。
猰貐清了清嗓子:“皇帝陛下,答應您的事情,我們已經做了。秦牧野承諾過會給我們圖騰源炁,您看……”
李知玄:“???”
等會!
你說誰?
秦牧野!?
這是什麼情況?
一瞬間,腦瓜子裡麵嗡嗡的。
他感覺自己好像幻聽了。
李弘笑眯眯地從懷中取出三個丹瓶,在桌子上依次排開:“朕早就準備好了,本想著晚上差人給你們送過去,你們自己來了也好。一路舟車勞頓,又經曆數場大戰,務必要保重身體啊!”
猰貐對人族的人情世故頗為不適應。
聽到陌生人關心自己,隻覺得渾身刺撓。
但扈煥教他了,人族這邊講究的就是一個禮尚往來,於是強逼著自己也說了幾句場麵話。
氣氛相當融洽,他們拿到圖騰源炁就離開了。
然後。
氣氛就尷尬了起來。
李知玄杵在原地,跟個木樁似的,十根腳趾頭死死地扣著地板。
不是?
猰貐怎麼會是秦牧野請來的啊?
你們帝姬府是不是有病?
仙城前線對付我也就算了,怎麼還在後麵偷啊?
偷就偷,成了還不告訴我。
我不尷尬的啊?
李弘看了他一眼,聲音溫和道:“猰貐之事,也是牧野運氣好才能辦得到。你能說服妖官去往仙城,也起了一些作用。”
李知玄:“……”
這跟秦明心誇我小小的也很可愛有什麼區彆?
此刻的他,如芒刺背,如鯁在喉。
太尷尬了!
李弘笑道:“再接再厲!”
李知玄趕緊點頭:“是!那兒臣先告退了!”
“去吧!”
“……”
李知玄隻想立刻逃離這個地方,結果好死不死,出門的時候,剛好跟秦牧野與李星羅擦肩而過。
彼此對視了一眼,甚至還打了個招呼。
然後,他就聽見秦牧野的聲音:“父皇!我剛才看見猰貐了,他找您要好處來了?”
李知玄:“……”
後麵的內容他不想聽。
隻得快步離開了雍慶宮。
殿內。
秦牧野揉了揉腦袋:“猰貐還是太野了,有好吃的一刻也不想等,整得怪不好看的。”
李弘笑著撫須:“倒也不是完全不可取,這等心性,反而好利用一些。你這麼急匆匆地趕過來,是有什麼事麼?”
秦牧野神情凝重:“嗯!敖錦方才傳來了消息,妖皇殿那邊已經為下一次諸神遺跡開門做準備了。如果所料不錯,到那時我們大乾會遭受一次獸潮,把咱們戰神境的高手全都限製在彆處。”
李弘對此早有預料,不過臉色還是有些不好看:“這些妖族,倒也不全是蠢材,你們覺得這件事應該怎麼處理?”
聽到這個問題。
小夫妻倆都沉默了一會兒。
老實說,這很難搞。
大乾高手自然是不少,指揮調度更是比妖族強十倍不止。
但土地就這麼大,資源也就那麼多。
域外凶險之地雖多,靈氣也更加狂暴,但毫無疑問能供出更多大妖。
這點是硬傷。
妖皇應該是不想真打的,但他隻要派出獸潮陳列邊境,就能把大乾的高手們死死限製住,至少秦開疆肯定不能出現在遺跡那邊,不然人家真敢攻城。
甚至到時京都也會出現一些變故。
從而把太祖法身綁在京都。
當然,隻要圖騰源炁足夠,便可以有無數個太祖法身。
但想要雙線作戰,應當會比較勉強,至少不可能把遺跡那邊的法身催生到戰神境。
而且諸神遺跡那邊,肯定會出現很多高手,蒲鳴龍這個半步戰神也很有可能會去。
沉默良久。
李星羅才開口說道:“兒臣覺得,妖族還有神使已經對神石誌在必得,冒險阻止很有可能讓邊境有失。這兩方各懷鬼胎,雖說有心合作,但即便去了百越,沒有人口支持,香火定然很難旺盛。
妖族陳兵獸潮,無非就是為了威懾。
若能不打,妖皇肯定也不想打。
既然他們不想打,咱們倒不如主動出擊。
將所有主力都派出去,把那些妖族打疼,讓他們清楚清楚效忠妖皇的代價是什麼!
隻要讓他們意識到我們是一塊硬骨頭,並且打擊到妖皇的威嚴,他們就會更傾向於在百越與神使內耗,發展定然會慢一截。
屆時我們大力囤兵屯糧,就算真打起來也未必會輸。”
李弘越聽眼睛越亮,李星羅的策略,實在太對他胃口了。
過往二十年,他利用妖官禦敵,雖然耗費了不少軍費,但內部大力發展,提供的財政收入更多。
他存錢,就是為了把國力發展起來。
攢了這麼多錢,足夠打一陣子硬仗了。
肯定要死人的!
但就看死人的效果如何。
隻要能撐到妖皇殿威望掃地,大乾就是最大的勝者。
至於百越那邊,就看他們博弈的結果如何了。
就算真對大乾不利。
那就再打一場硬仗。
該來的總會來!
可以說,李星羅的回答,就是他心中的完美答案……在大乾戰神境的戰力真的隻有秦開疆和太祖法身的前提下。
李弘忽得一笑:“若咱們這邊,還有一個半步戰神呢?”
“什麼!?”
小夫妻倆麵麵相覷,原本的說法,是秦開疆之下,最強者就是李銳,李銳的實力應該能穩壓大猿一頭,卻也沒有到達半步戰神的層次。
結果現在……哪冒出的一個半步戰神啊?
李弘笑了笑:“到時候你們就知道了!總之,到時邊境不打,諸神遺跡那邊,還需要辛苦一下你們。”
又是我們?
李星羅輕吐了一口氣:“是!父皇!”
李弘笑了笑:“過段時間,第一批徙民馬上就搬到仙城了,你作為帝姬,理應在那邊多露露麵,你們小夫妻,就先忍痛分離一段時間吧!”
“是!”
李星羅點了點頭,仙城本來就是用來攢聲望的,自己的確應該多露露麵。
而秦牧野還需繼續充當質子,繼續麻痹那些妖官。
如此說來,的確要小彆一段時間了。
李弘又交代了幾句不重要的,便讓小夫妻倆下去了。
回帝姬府的馬車上。
李星羅情緒有些低落。
秦牧野摟著她的肩膀:“是不是覺得父皇還不信任你?”
李星羅抱著他的胳膊,做出一副委屈巴巴的模樣:“嗯!你準備怎麼安慰我啊?”
“這還用安慰?”
秦牧野笑道:“這明顯是父皇委以重任的最後一道考驗,上次情況他看不到,這次想再多看一次。上次咱們有萬妖金丹要煉,這次可沒有,隻要不上那個倒黴祭壇,出來你就等著登基吧!”
“登什麼?”
“登……你彆亂摸!”
“鵝鵝鵝鵝鵝……”
李星羅笑得前仰後合,她知道秦牧野判斷應該沒什麼錯。
讓她再上一次祭壇,她肯定不敢冒險,自己目前的進步,還不足以把信心撐起來。
但那祭壇意識,想要一天之內把自己吸引上去,基本不可能。
甚至自己可以一點異狀都不表現出來。
隻要讓李弘看到這一幕,皇位基本就已經穩了。
當然。
前提是敖錦不把上一縷法身意識放出來,畢竟自己當時的表現,的確近乎完全被控製了。
不過敖錦也希望自己登基,應該不會亂搞。
李星羅趴在秦牧野的肩膀上:“其實剛才難過,隻是覺得自己的出現就是原罪。最近父皇對我特彆好,好到就像是一個純粹的父親一般,可剛才他又提醒了我一次。”
“我懂!”
“你不需要懂!”
李星羅跨坐在他腿上,摟著他的脖子道:“再過兩個月我就要走了,你得好好陪陪我!”
秦牧野捏著她的下巴,在她唇上輕吻了一下:“等會回家,咱們一天一夜不出門。”
“可是……”
李星羅媚眼如絲,已經攥住了他的腰帶:“我已經等不及回家了。”
秦牧野:“啊?被人知道了,對你的名聲不……嘶!”
……
接下來一段時間。
秦牧野的生活頗為安逸,仙城那邊的具體事務,都是由李星羅遙控指揮,帝姬府的官員也在各自的領域發光發熱。
他雖然是匠首,但對城建規劃的理解也就那樣。
提供完混凝土大法,還有一些印象中與現代城市建設有關的建議後,他就悄然隱身了,剩下的都交給了公輸家的工匠。
畢竟人家家學相當淵博,自己的確比不上。
可即便如此,這些工匠也因為那些閒扯的建議,對自己驚為天人。
搞得還怪不好意思嘞。
所以他每天就是下班過夫妻生活,上班過摸魚生活,摸魚的同時用傀儡尋找蒲鳴龍的蹤跡,以便聯合老登乾死他。
可找了好幾個月,愣是找不到蒲鳴龍的蹤跡。
這貨不知道用了什麼秘法,經常前一天在東南,後一天就到西北了,而且估測了一番,他每天移動至少數千裡。
這絕對不是正常移動能做到的。
怕是有什麼瞬移或者傳送的秘法在裡麵。
估計他也怕被老登找到弄死,所以才這麼西躲東藏。
於是秦牧野徹底閒了。
本尊修為到了瓶頸,就隻能同時控製時大時二,開始全技能強操作的巔峰對決。
戰鬥技巧和多線操作的能力倒是蹭蹭朝上漲,搞得猰貐連連讚歎,興奮地加入了他們。
兩個月過去,李星羅在第一批徙民到之前趕往了仙城,並且在兩座仙城之間來回奔波,反複刷存在感。
他的生活又單調了幾分。
回家之後,連夫妻生活都沒有了。
隻能煲電話粥,以解相思之苦。
實在閒的蛋疼,就通過傀儡各種OB彆人的生活。
誰家紈絝鬥傀儡又鬥輸了。
秦明日又被哪個相親對象窮追猛打了。
哪個安南衛又帶著傀儡一起逛窯子了。
李潤月……
算了。
不管李潤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