肉搏?
敢麼?
秦牧野也是快被這個女人氣笑了,這個節骨眼,真會挑時間。
不過仔細想想也是。
她想要的龍源,自己趁著她不能動身,直接拋出去當誘餌了,導致彆人搶奪龍源的時候,她隻能在這裡看乾羅兩國交戰。
看著吧……
還看到了所謂盟友背著他們藏的一堆底牌。
換做是自己,恐怕也會破防。
秦牧野能猜到嬴霜的狀態,留在這裡,無非就是當一個盟友觀察員,想要獲悉乾國的秘密再正常不過。
不過這個時候竄出來,還是讓他有些煩躁。
看她的樣子,若是不勝過她,恐怕也彆想偷雞了。
他深吸一口氣,也將佩劍丟在了地上:“那就來吧!”
嬴霜嘴角微微上揚:“你最好直接把你燭龍法身給用出來,否則不可能是我的對手!”
說罷。
周身殺意陡然席卷,原本純粹的殺伐之氣,仿佛一瞬間有了生命一般。
黑氣繚繞,瘋一般向眉心彙聚而去,形成一個圖騰一般的印記。
而她本人的氣質,也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就仿佛一個地獄裡麵爬出來的索命鬼王。
非我族類!
必殺之!
而氣息……也赫然越過了一品那條線,在沒有使用龍騎舞的情況下,竟直接擁有了一品的勢力。
這,這不對吧?
秦牧野驚了一下,這娘們沒有借助帝帥力量麼?
這圖騰印記是什麼?
死亡也能成就圖騰了麼?
嬴霜沒有給他反應的時間,身形如電般朝他衝了過來,沒有任何花裡胡哨,也沒有任何氣息的外溢,一品的威能全都壓縮在了她的肉身裡麵。
仿佛將她的身體都鍛成了一柄絕世神兵,每個部位都鎖定了秦牧野的要害。
秦牧野不敢怠慢,神君之體燭龍法身儘出,肉身強度頓時提升了好幾個量級,悍然朝嬴霜迎了上去。
“鏗!”
“鏗!”
“鏗!”
肉身相撞,卻發出了金屬與鱗片交鳴的聲音,讓人無比牙酸。
秦牧野忍不住咧了咧嘴,他曾經以全盛姿態跟老登交手過,一身燭龍鱗甲除了不能硬接太鈞劍劍鋒,其他簡直無往而不利,就算修為早已更上一層樓的老登,也不願意硬碰硬。
可現在。
居然被嬴霜弄疼了!
這個女人,好像是從玄鐵爐裡熔鑄出來的一般。
根本不像是人類的肉體。
不!
就算是神獸的軀體,跟她相比也如同紙糊的一般。
關鍵是還不同於樸宰賢那種影響精妙招式的大肉塊,她這種肉身絲毫不影響靈活度,甚至還有些許提升。
剛才隻一息的時間,就對自己出了七七四十九招,每一招都像是專擅索命的藝術家。
根本防不過來!
所以乾脆隻防要害,騰出的時間全都回擊了過去。
然後也都像拍到了鐵板上一般。
最重要的。
是這塊鐵板,充滿著死亡的輻射。
對!
是輻射!
不是死氣!
死氣能讓人感覺到,對方曾在肉屍亡魂中發酵。
但嬴霜沒有!
她身上隻有凜冽的金屬光澤,讓你感覺到這仿佛是死亡的預言,看到這抹寒光就預見到了自己沒有生機的未來。
就像是一個必死的宣判,無孔不入地摧垮你的意誌!
若非秦牧野有【清醒】傍身,誰都說不準會不會已經被影響了!
這到底是什麼成聖之道?
“你很不錯!”
嬴霜看著他清明的眼神,麵色也凝重了不少,雙臂一前一後交錯在胸前,雙手虛握成爪,指頭卻忍不住微微顫抖。
看得出來。
剛才的極限肉身交流,也對她造成了不小的負荷!
世間萬物。
唯堅不破。
她的肉身有著極致的強度,但剛過易折。
鋼鐧可以碎石。
卻不能斷山!
很明顯,秦牧野肉軀之浩瀚,已經可以稱作“山”了。
以裂石之勢,卻斷不了山,就必須承受斷山未果的反噬。
老實說。
她很憤怒。
因為她今天才發現,秦牧野藏得東西不知道有多少。
她以前隻知道秦牧野不知道用什麼手段搞到了燭龍法身,然後殺伐之道也已經徹底圓融,毫無疑問的戰神巔峰。
可直到現在她才發現,秦牧野使用燭龍法身靠的根本不是秘法,而是……
是吃了大量香火供奉的巔峰妖皇!
用萬妖金丹淬煉出來了精純燭龍血脈!
燭龍!
這個是與四象、祖鳳祖麒麟同級彆的存在。
雖說弱在繁衍,無法成族,卻著掌握時間這種至高法則。
至於肉身,同樣絲毫不弱!
秦牧野一個人類,竟能靠萬妖金丹,將燭龍血脈修煉成這樣。
若真成就妖族大聖,恐怕能一躍成為妖族新貴!
即便現在還沒有成。
這恐怖肉身天賦,也將他的準神君之軀加強到了不屬於它的高度。
本來打贏立國之戰才能正式擁有一品的實力。
但很明顯……
這小子現在已經有了!
不是?
他隻是女帝的枕邊人,真有準神君之軀啊?
成神路徑總共就那幾條。
他一個人占了三條?
秦牧野血流飛快,渾身肌肉似在呼吸,正以微妙的幅度一顫一顫。
肌膚又有鱗光閃動,與神君光輝交相輝映。
野性神性並存,看得人目眩神迷。
一切或尊貴或狂暴的氣息儘數收斂於肉身,讓他每一個細胞都充滿著戰鬥的渴望。
“再來!”
隻是短暫停頓。
秦牧野便再次衝向嬴霜。
“好膽!”
嬴霜厲喝一聲,也毫無懼意地迎了上去。
接下來,便是極致鋒銳與極致厚重的交鋒。
嬴霜就像是一個毫無感情的索命機器。
卻隻能一招一招撼在山巒之上。
雖撼得地動山搖。
卻始終無法造成實質性的損傷。
當然。
秦牧野也拿嬴霜沒有辦法,肉身隻能讓他立於不敗之地,差距之微小,卻還不足以他一力降十會。
這娘們本來就是一個極致的操作怪。
現在進入這種逆天的殺戮狀態,屬實有些難搞。
以前還能偶爾通過【破綻】找出一兩個突破口,現在乾脆一個都沒有了。
說起來樸宰賢跟她是同級彆的高手。
但現在看來,兩人若真打起來,嬴霜沒有半分落敗的可能。
等!
秦牧野咬了咬牙,繼續保持著最強的攻勢,隻要有以傷換傷的機會,就一定會上。
他堅信,嬴霜肉身強,卻也絕對不是概念性剛體!
隻要給她造成足夠多的創傷,她就一定會露出破綻!
“嗡!”
“嗡!”
“嗡!”
神兵與山嶽嗡鳴之聲交相輝映,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終於在某一刻。
嬴霜擰身手刀斬秦牧野咽喉時,擰腰的速度慢了一絲。
好機會。
秦牧野頓時大喜,絲毫不顧她如同打神鞭一樣的胳臂,直接一個欺身向前,平白生出燭龍角攔在她的臂彎。
挺身肘擊,直直向她腋下打去。
簡單一擊,卻讓身體所有力量都擰成了一股。
若這一招擊到實處,就算她肉身再強,也必被卸下來一條胳膊。
嬴霜心中一驚,沒想到這麼細小的一個破綻都被秦牧野捕捉到了。
她的身體立刻以一個十分詭異的姿勢,將攻勢生生擰了回來,飛快閃身準備離開,可應急之舉,不可能毫無破綻。
幾乎在她變招的一瞬間,秦牧野的變招也到了。
又是破綻!
嬴霜心中驚駭,再度變招,強行與秦牧野硬撼了一記,直接將越打越亂的勢頭從源頭掐滅。
可也就在這一刻,她占據已久的出招主動權徹底動搖了。
神兵與山嶽的交鋒還在繼續。
依舊是靈動鋒銳,與浩瀚巍峨的比拚。
畫風卻完全不一樣了。
兵者。
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
鋒銳一斷。
便再無無敵神兵。
神兵失去主動權。
便失去了斷山之誌。
靈動逐漸衰朽。
最終。
被徹底鎮壓在山嶽之下。
“呼哧,呼哧……”
嬴霜躺在地上,抵抗著秦牧野抵壓自己喉嚨的小臂,艱難地喘息著。
她雙目赤紅,眼神之中滿是屈辱與震驚。
顯然是到現在都不接受自己跟秦牧野肉搏落敗的事實。
可這壓在自己身上的山嶽一般的軀體,卻無一不在佐證著這個事實。
她瞪著秦牧野。
從他眼中看到了毫不掩飾的恣意狂放。
肉軀堅實,體溫灼燙。
招式卻毫不留情,牢牢鎖著她每一個可能反抗的部位。
就連她的小腹,也被結結實實地抵著,使不出半點力氣。
殺意被摧散,眉心的印記也隨著一起消失。
“呼!”
“吸!”
“呼!”
“吸!”
粗重的呼吸仿若野獸,不斷撲打在嬴霜臉上。
卻並沒有什麼異味。
隻有血腥味,和淡淡的薄荷清香。
秦牧野沉聲道:“服了沒?”
“我輸了!”
嬴霜咬牙道。
秦牧野糾正道:“我說!你服了沒?”
嬴霜從阻塞的肺部,艱難地擠出一口氣:“若真是生死相搏,你根本不是我的對手。願賭服輸,我輸了,卻不代表你強於我!”
“還嘴硬!”
秦牧野就看不慣她目中無人的模樣,直接加大了小臂的力道:“我直接一點空氣都不給!”
嬴霜:“……”
呼吸愈發艱難。
她的確有很多不遜於死亡印記的底牌,隻要一起用出來,秦牧野依舊隻配仰望他,不然她根本不配滅掉那麼多小國家。
可現在,她已經被製住了,連黑龍敖盛也在幻境之外沒有帶進來。
此刻的她,隻是一個普通的受了重傷的巔峰戰神。
內息被封鎖,呼吸也陷入阻滯。
若秦牧野動了殺心。
她會死!
窒息!
窒息!
眼前也越來越發黑。
卻又在某一刻。
一小股新鮮空氣陡然被放了進來。
她終於能小喘息一波。
秦牧野繼續逼問道:“服不服!”
“不服!”
嬴霜咬牙道:“區區小輩,一朝得勢,也想讓我卑躬屈膝?呃……”
她又翻起了白眼。
再度進入了瀕死的體驗。
恍惚間。
她忽得冒出了一個想法。
是啊!
眼前的隻是一個二十出頭的小輩,就算沒有擊敗全盛狀態下的自己,卻也不是自己年輕時能比的。
就連父帥,二十歲的時候恐怕也隻能給他提鞋吧?
一念及此,她竟有了種高山仰止的感覺。
剛才她隻是感覺被山嶽壓著。
但此刻。
卻有了一絲被淩駕征服的感覺。
偏偏是這種感覺,讓她愈發憤怒,竟在半昏迷的狀態下,又平白爆發出了一絲力量,拚命對抗秦牧野封鎖自己呼吸的手肘。
居然還真的抬起了一絲。
可隻有一絲。
而且需要她窮儘全身的力氣,雙臂陷入僵持,身體卻在不停掙紮妄圖借力。
掙紮間。
兩人的身體也開始反複錯位。
肢體劃過秦牧野健壯的肌肉線條,她心中那異樣愈發狂躁。
隻可惜,體力跟不上體力。
一番掙紮,差點暈死過去。
終於。
山嶽陡然消失。
她躺在地上,貪婪地呼吸著空氣。
耳邊響起秦牧野罵罵咧咧的聲音:“娘的!要不是看在盟友的份上,你早就死了!”
嬴霜剜了他一眼:“若不是看在盟友的份上,你根本沒有讓我自廢武功肉搏切磋的資格。”
秦牧野:“???”
不是!
到這個時候還嘴硬?
這個娘們,還真是誰都不放在眼裡啊?
嬴霜微微抬了抬下巴:“我願賭服輸,這就退出幻境。但今日之恥我銘記在心,以後有機會我會還的!”
說罷。
轉身欲走。
卻聽“啪”的一聲。
屁股上忽得皮開肉綻般的疼痛。
她“嘶”了一聲,驚怒交加地看向秦牧野。
這混賬小子居然,居然……
秦牧野下意識退後了半步,色厲內荏道:“輸了還不快滾!”
“你,你給我等著!”
嬴霜惡狠狠地剜了他一眼,直接騰空而起。
秦牧野:“……”
老實說。
他剛才也是看嬴霜極度不爽,才情不自禁地來了一巴掌的。
可沒想到手感根本沒有想象中那麼柴。
甚至恰恰相反。
其實剛才印記消散的時候就已經有苗頭了。
可還是沒想到能潤成這樣。
“嘶……”
秦牧野揉了揉腦袋,乾脆不想這些了。
抬頭看了一眼,血紅色的丹青幻境並沒有散。
剛才兩人打得雖激烈。
卻一點能量都沒有外泄。
幻境僅受到的一點破壞,也都是來自其他意圖破陣的高手。
不過……
都是垃圾!
不足為慮!
他這丹青幻陣,要麼彆進,隻要一進,就彆想著能輕易出去。
跟自己同級的尚且還能搏一搏,那些境界低的……
老老實實呆著吧!
雖說自己沒有精力多線操作把他們弄死。
卻也絕對能夠困得他們筋疲力竭。
而且。
這一群人當中,勉強算得上跟自己同級的,也隻有樸宰賢一人。
可以說。
從他們進入幻境的那一刻,勝負就已經塵埃落定了。
什麼都不怪。
隻能怪他們太輕敵,發現精銳被全滅之後,又都失去了理智。
但凡有一個人反應過來下方畫風不對,都不可能落到這麼尷尬的下場。
隻能說……
羅國精銳。
這四個字本來就是偽命題。
他們的平均修為或許很高,但根本沒有精銳應該有的素質。
打打碾壓局還好。
一旦戰力構不成碾壓。
就是構式一坨!
……
“啊!”
“兒啊!”
“兒啊!”
樸宰賢在一堆屍體中不停狂奔,目光在每一具屍體的臉上都會停留一會兒,看到麵朝血土的屍體,都會翻過來看看是不是自己的兒子。
很明顯。
他沒有找到自己的兒子。
隻找到了一張張熟悉的臉。
漸漸的!
他忘記找自己兒子了。
因為他意識到了一個問題。
自己敗了!
帶著整個羅國的精銳,攻打一個叫做乾國的土鱉國家。
精銳……全滅!
自己被困,兒子也不知所蹤。
就連公主……也被敵軍抓獲,吊在城牆上肆意淩辱。
完了!
自己已經完了!
哪怕能逃離這個地方,自己也沒有逃離的必要了。
逃?
逃有用麼?
公主沒了,直係精銳沒了。
自己的政治生涯也結束了。
兒子沒了!
以九龍針法的後遺症,就算再將塗山的長老級狐妖請過來,也很難再有一個新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