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姨,久等了!”
看見秦牧野的第一眼。
嬴霜還以為是從哪個棉花田裡逃出來的昆侖奴。
這臉也太黑了。
不過看起來應該是被南明離火燒的。
牙倒是挺白!
秦牧野!
嬴霜頓時有了種撥開雲霧見月明的感覺,旋即又有些惱火:“你是怎麼進來的,為什麼到現在才出手?”
秦牧野嘴角一揚:“這不是見不得你受重傷,所以我隻能冒死前來了。”
嬴霜:“???”
我問你為什麼苟到現在才出手。
你說你冒死來救我,就好像付出多麼大的犧牲一樣。
這混賬小子,真的很少乾人事。
不過算他有幾分良心。
及時出現幫自己擋下了足以重創自己的一招。
見到秦牧野出來。
以朱雀使為首的七個高手臉色頓時難看的要命。
若用三個高手的命,換嬴霜的重傷,那這次未必不能贏。
嬴霜就算再強,也不是真正的一品,隻要是肉體凡胎,就不可能視重傷為無物。
可偏偏,秦牧野幫嬴霜擋下了最猛烈的一波攻擊。
就連朱雀使用心頭血催生的南明離火,竟也隻是燒黑了他一層皮。
要知道,嬴霜擋下南明離火,都是靠著鎧化的黑龍。
這個秦牧野肉身好強!
為什麼一個二十多歲的人,實力能強到這麼離譜啊?
剛才十打一都勉強。
現在又冒出一個實力不遜嬴霜太多,並且處於全盛狀態的秦牧野。
壞了!
朱雀使冷汗涔涔流下:“諸位,準備拚命吧!”
“你們確定要拚命?”
秦牧野嗤笑一聲,燭龍法身緩緩浮現,細密的黑白鱗片交織,閃爍著懾人的神光。
眾人:“……”
秦牧野見他們並沒有出手,隻是微微笑了笑,也沒有說話。
隨後傳音問嬴霜:“怎麼安排?”
嬴霜聲音發冷:“敖銘躲在暗處,就是等著我們滅掉這些人,然後拿出底牌壓製我們,自己奪得龍源。
眼前都是高手,若遇到一品破壞規矩,都可施展搏命秘法借用背後一品大能的力量,朱雀使更是能自燃召喚朱雀真身。
敖銘怕的就是這個!我們自不能讓他得逞!”
她感覺這次乾國之行真的好累,先是碰到了滑溜得像泥鰍一樣四處要飯的便宜外甥,龍宮派來的敖銘也跟吃了藥一樣,到後麵更是演都不演了。
比打仗累。
打仗雖然也靠腦力,但隻是兵法上見招拆招,攻心之策雖然有,但不至於這麼陰暗齷齪。
“我也這麼想!”
秦牧野笑了笑,旋即朝一個方向望了一眼。
遠處。
身體和氣息完全進入隱匿狀態的敖銘頓時打了一個哆嗦。
不是!?
這藏身秘術可是那位大能教給自己的,能讓人藏在空間褶皺當中,除非空間被割破,不然沒人能發現自己。
可秦牧野這小子……
錯覺吧?
應該是湊巧。
不然他為什麼隻朝這邊看一眼?
敖銘定了定神,心中頓覺穩妥了不少。
有秦牧野在,這些高手應該要死完了。
到時威脅儘除,自己再略微出手震懾,秦牧野和嬴霜就會主動放棄爭奪。
主動點好啊!
主動點,大家還能和和氣氣地當盟友。
然而下一刻。
在所有人的注視下。
嬴霜忽然開口:“諸位!其實我跟你們並沒有什麼仇怨!”
敖銘:“???”
不是!
你到底是什麼意思?
不打了?
“沒有仇怨?”
朱雀使聲音有些淒厲:“騙小孩子呢?”
嬴霜攤了攤手:“你們已經死了三個,並且個個重傷,我遠沒有傷到元氣,現在更是有秦牧野相助,我們已經是必勝之局,有什麼必要騙你們?”
朱雀使:“……”
其他六人:“……”
雖然感覺有些荒謬。
但局勢確實是這樣。
他們本來傷得就不輕,然後被敖銘一波龍氣自爆,雖然沒有徹底毀掉戰力,但也廢得差不多了,又被斬了三個人。
麵對近乎全盛狀態的兩個高手,的確沒有絲毫勝算。
朱雀使有些遲疑:“既然沒想下殺手,剛才又為何……”
“嗬……”
嬴霜眼底閃過一絲戾氣:“這就要說說我的好盟友了,冥海龍宮做事向來捉摸不定,誰知道他們又有什麼更深的打算。”
眾人若有所思。
回想一下,敖銘極儘挑釁的表現,好像的確有些貓膩。
如此說來……是敖銘的問題?
算了!
不重要。
朱雀使沉聲問道:“說說吧!你想讓我們做什麼?”
嬴霜揚了揚眉:“停手!各位隻要自封修為,離得遠點,不阻攔我們拿龍源,事成之後我們就會放諸位回去。”
聽到這話。
眾高手都有些憤慨。
但也隻是有點憤慨。
畢竟形勢不饒人,對麵占據絕對優勢,能饒自己一命已經不錯了。
他們倒也不擔心嬴霜是騙自己,畢竟他們想殺自己這些人,根本費不了太大的功夫,沒必要扯謊。
於是彼此對視了一眼,最終先後點了點頭。
紛紛自封修為。
各自盤腿坐下。
敖銘:“???”
壞了!
怎麼感覺這兩個人知道自己想要做什麼?
留這些廢物活著,那就相當於六位一品高手監督著這片區域。
其他的一品還好,根本不是自己背後那位的對手。
可朱雀……
敖銘有些急了,拚了命地傳音。
另一頭。
嬴霜也終於露出一絲笑容。
秦牧野有些詫異:“這就談妥了?”
嬴霜抱著胳膊,身體戰術後仰:“我嬴霜雖然名聲甚是凶厲,卻也是一諾千金之人,大家敬重我的人品,自然會賣我一個麵子。”
“嘖!”
秦牧野咂了咂嘴,目光掃了眾人一眼。
隻見他們盤腿閉眼,甚是安心。
看來嬴霜並沒有自吹自擂。
嬴霜神色也認真起來,看了一眼天上的衍天玉:“這就是龍源凝聚的核心?這玉佩不像凡物,掌控它應該就能掌控龍源了吧?”
該來的還是來了。
秦牧野咧嘴笑道:“是!”
“那這塊玉佩我要了!屬於你們乾國的好處,我會給你們的。”
“三七開?”
“對!”
“讓我拿七成,還怪不好意思嘞。”
秦牧野忽然笑了笑。
嬴霜眉頭一蹙:“混賬小子!剛解決完外患,就要跟我內鬥?敖銘可還沒死呢!”
秦牧野笑容誠懇:“二姨!既然都是自己人,那我就不跟你兜圈子了!這次龍源,我必須要主導權,一是今天過後我們乾國定有惡戰要打,打仗就要死人,我必須為我乾國將士爭取一下。
二是龍宮正統必須要撥亂反正,你資曆老,應該比我清楚現在冥海龍宮是個什麼德行,隻有重歸正統,才能成為真正的盟友。
三……
你自己也知道,衍天玉不是凡物,想讓它認主,可需要費不少功夫。
我也不想瞞你,衍天玉對我的認可程度,絕對比你要高得多。
龍源可以讓烈穹拿七成,但衍天玉必須由我來拿!”
嬴霜眯了眯眼,他倒是能理解秦牧野想拿龍源的心情。
她也的確能夠感受到衍天玉對自己的抗拒,那種情緒很明顯,好像是在責怪自己沒有吞噬小龍源,也沒有參與屠殺,就像是一個靠作弊考入學堂的學生,時刻受到先生的冷眼相待。
這小子說的沒錯!
但這個結果明顯不是她能接受的。
秦牧野笑道:“不著急!現在主動權在我們,你慢慢想!”
他是真的不急。
僵持下去很明顯對自己有利。
隻要自己跟她僵持著,待敖錦跟李知奕過來,衍天玉就已經十拿九穩了。
可就在這個時候。
嬴霜忽然自嘲一笑:“秦牧野,你是不是覺得我很好說話?”
秦牧野頓時心頭一肅:“並沒有,隻是大乾……”
嬴霜揮手打斷:“先是隱藏實力討要資源,又是藏私臨場加價,你可以事事為乾國考慮,這不是你的錯!
但錯就錯在,你把我們烈穹當老好人。
我烈穹乃殺伐之國,看重什麼東西,向來都是直接搶,誰敢阻攔都是直接滅掉。
對你們乾國,我們已經夠寬容了,莫要得寸進尺。
現在我就要取了這衍天玉。
若你不服,直接動手便是。
我倒是要看看,現在你究竟有多少斤兩。”
這番話。
嬴霜的情緒已經平靜了下來。
十分十分平靜。
她越平靜。
秦牧野心頭壓力就越大。
因為也就是在這一刻,他真正體會到了嬴霜的霸道,他心中明白,嬴霜的忍耐已經到了極限。
她說動手,那是真的會動手。
至於實力,真要考慮所有因素,他也說不好誰贏麵更大。
畢竟剛才嬴霜一打十,換自己過來,真未必能比她做得更好。
嬴霜目光有些冷誚:“另外!你是坑死了很多高手不假,手段很狠,卻也遠遠算不上絕妙。這個仇,勢必還會算在乾國頭上。
雖說羅國背後的聯盟,頂級高手損失慘重。
可一旦要打持久戰,你覺得沒有烈穹輸血,僅憑乾國的國力扛得住消耗麼?”
秦牧野沉默。
他清楚,這些都是十分現實的問題。
自己提出的各種要求,在乾國的立場上肯定沒有問題。
但跳出乾國視角,終究還是有些不講武德。
烈穹不是大善人,真把他們惹毛了,是真的會送乾國去死。
搞外交,不能既要又要。
隻不過……
秦牧野必須既要又要,乾國裡有自己正妻和前妻,還有兒子與情人,情人還是被排擠的龍宮正統。
若乾國不能站穩腳跟,那一切都是虛妄。
他得搏一搏。
嬴霜見他不說話,神情愈冷:“怎麼?還要搶?”
“爭不爭,是我們內部的問題。”
秦牧野笑道:“你難道不覺得,廢掉敖銘才是當務之急麼?”
嬴霜目光微凜。
她知道秦牧野是對的,隻要敖銘還在,那自己就不可能放開手腳跟秦牧野交手。
隻是……
她沉聲道:“我找不到他!”
秦牧野笑了笑:“這件事交給我,你隻要不趁我忙,自己偷衍天玉就行,不然純屬給彆人可乘之機。”
“放心!我沒有那麼蠢!”
嬴霜冷笑一聲。
秦牧野攤了攤手,驀得朝一個方向移去。
“壞了!”
敖銘頓時打了一個寒顫,剛才安靜那一陣他就覺得不對勁,這兩個人肯定是在傳音。
怕是沒憋好屁。
可這也太大了啊!
這小子是怎麼發現我的?
不對!
這小子速度有些慢,好像隻是知道大致的方位。
敖銘心頭一凜,悄悄地在空間褶皺中移動。
有【尋蹤】在。
秦牧野自然能感應到敖銘位置的變化。
但他不急。
因為殺敖銘不太現實。
逼得敖銘背後的大能出手,隻會把朱雀這等狠角色引過來。
一品交戰,對自己沒有好處。
自己隻需要慢慢悠悠地拖,拖到大舅哥過來,打嬴霜一個措手不及就行。
於是他一邊慢慢悠悠地尋找。
一邊觀察嬴霜的動作。
敖銘大氣都不敢喘一口,躲得十分狼狽。
嬴霜則是時不時地看天,似乎在忖量自己強取衍天玉的難度。
場麵陷入了詭異的和諧。
可就在這時。
“嘩!”
毫無預兆的,嬴霜身上的黑龍甲陡然崩碎!
嬴霜頓時麵色劇變,這可是龍騎舞最強的秘術,坐騎鎧化。
沒有自己的允許,黑龍很難化回原形。
可現在……
“敖盛!你敢!”
“霜姐!對不起了,我必須要蛻成神龍。”
敖盛的聲音充滿著痛楚。
龍氣與鱗片的剝離,讓他無比痛苦,本體已經萎縮到不足一寸,因為劇痛在地上掙紮扭曲,就像是被被剁下拔光毛的猴子尾巴。
可無數黑龍鱗片大麵積鋪開,每一枚都裹挾著陰冷森冥的龍氣。
一瞬間,猶如冥海倒灌,毫不留情地壓向自封修為的一眾高手。
“壞!”
眾人嚇得亡魂俱冒,下意識就想撐起玄法抵抗。
可他們早已自封了修為,哪還有反抗的力量?
隻能絕望地看著冥海鱗雨狂暴地落下。
短短的一瞬,他們心中冒出了極多想法。
其中大部分都是在問候嬴霜秦牧野還有敖銘的祖宗。
不過隻有嬴霜在旁邊。
他們頓時發出了源自靈魂深處的聲音。
“嬴霜!我甘霖娘!”
“畜生!”
嬴霜勃然大怒,直接一個手刀劈下。
敖盛駭然,沒想到她第一反應不是救人,而是殺自己。
他慌了:“霜……”
“噗嗤!”
萎縮的龍身直接被對半劈開。
豎著對半。
兩半軀體上的龍眸中,還蘊含著尚未化開的絕望與乞求。
嬴霜表情森寒。
之前念在與龍宮和盟約,她對敖盛太溫和了,讓這條黑龍忘記自己是個坐騎這件事情。
關鍵時刻背叛主人。
居然還幻想著求得寬容,還想成神龍?
你配麼?
她隻想笑。
卻沒耽誤正事。
敖盛一死,冥海鱗雨雖然依舊勢不可擋,但操控者身隕之後,便再無變招!
嬴霜咬了咬牙。
肉身直接化作淩厲的殺氣,頃刻間形成一片障幕,將眾人護在屏障之下。
“叮!”
“叮!”
“叮!”
冥海龍鱗暴雨一般,砸在殺伐之氣凝成的帳幕之上,發出令人牙酸的金屬顫鳴聲,聲波裹挾著殺意與冥海森冷的寒意蕩漾開來。
“噗!”
“噗!”
“噗!”
帳幕下的高手齊齊吐了一口血,無比驚駭地望著天空,默默收起了問候嬴霜祖宗十八代的話。
“嬴元帥高義!我們錯了,請務必保全我們性命!”
這元帥能處,有事兒她真上。
眾人肅然起敬!
坐騎背叛,透支生命的殺招,比自爆還要恐怖。
嬴霜擋住了所有的攻勢,結果光是蕩起來的殺意,就讓他們險些承受不了。
可想而知,嬴霜此刻受了何等的重創!
然而。
誰都沒有注意到。
漫天的冥海鱗雨中,忽然閃過一絲乳白色的光,這在黑龍鱗片中絕對是個異類,本應該是很顯眼的存在,可偏偏它藏匿得極好。
它悄悄流竄,將數枚龍鱗串聯了起來,融煉濃縮,化作一根纖細如發的黑針。
依舊藏匿於鱗雨之中。
牢牢鎖定朱雀使的眉心。
……
另一頭。
“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