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瑤竹坐在一旁,看謝離如同哄小孩似的在哄傷心欲絕的彭四,默默心疼起謝離危來。
無痛當爹。
彭四一把眼淚一把鼻涕地指著自己臉上的一道大疤,哭訴道:“那弩箭就那麼從我臉上擦過去,要不是我反應快,我小命都沒了!什麼山賊手上能有弩箭啊!那就是朝廷的黑官!他們辦成山賊要搶我們的糧食,竟然用上弩箭了!”
宋瑤竹和謝離危齊齊沉了臉。
弓弩是管製器械,大陳兵營裡的所有弓弩都要登記造冊的。哪個軍營裡有多少都是嚴格看管的,斷沒有流失出去的可能。
若是山匪裡出現了弓弩,一則如彭四所說,是當地駐軍假扮山賊搶糧食;二則便是官匪通氣,山匪能用上軍營裡的弩。
“你們是在哪裡被劫的?”
朝廷招鏢局,彭家身為上京城內的大戶,自然也有鏢局。彭家家財萬貫,養的鏢師都是江湖上武藝高強之輩,本以為這一趟輕輕鬆鬆,彭四跟著出去隻是想多玩玩,不成想一路顛簸,差點連命都丟在外麵。
“在簡州道!”彭四憤憤道,“還是官道上,那群山匪就是駐軍假扮的吧!”
“簡州道”宋瑤竹蹙眉看向謝離危。
謝離危道:“簡州道都指揮使名叫陶定邦,是雍王妃的親叔叔。”
宋瑤竹了然。
“我們給燕王送糧餉礙著他景王什麼事了?”彭四憤恨道。“攔住我們一家有用嗎!有那麼多家鏢局沒走他們簡州的路呢!瞧瞧我這臉!四爺我以後還怎麼找媳婦兒!”
宋瑤竹頗為同情地安慰道:“我這裡有宮裡最好的祛疤膏,等會兒讓人拿點給你。”
“我就知道嫂子對我最好了!”
他這句話才說話,就被謝離危涼涼的視線掃了一眼,頗為不自在的縮了縮脖子。
“現在的問題是,當真是簡州軍偽裝的山匪嗎?”謝離危抱臂道。
宋瑤竹頷首,“景王因為之前在宮內的事情,已經被狗皇帝厭棄。沒有道理在這個時候再暴露自己,惹得狗皇帝不快。我更傾向有人想借此徹底廢了景王,讓他再無繼位的可能。”
“難不成是燕王?可是他還在嶺南呢!簡州離他十萬八千裡啊!”彭四不解。
“不一定是燕王。”也可能是雍王,畢竟如今的他在朝上是有不少支持者的。哪怕他不想對自己的親哥哥下手,可他的幕僚們不會同意的。他們賭上身家性命輔佐他上位,可不是為了看他表演兄弟情深。
“若是你們在簡州道出事,那上麵必定會嚴查簡州。陶定邦說不得要被押解進京審查,這個時候簡州道都指揮使的位置就空了出來,需要有人填上去。簡州這個地方看著不起眼,可若是失守,上京城就如同失了護盾,暴露在四麵八方的箭矢之下。”
“那我更傾向是燕王的人動的手,這樣他的人接手簡州道之後,就能幫他一路北上了。”
“我們都能想得到的地方,宇文無極怎麼可能想不到。哪怕簡州道都指揮使的位置空懸,他也會慎之又慎,不會讓宇文道的人鑽了空子,給自己留下這麼個隱患。”
“先靜觀其變吧。”謝離危微微歎了口氣。
彭四不樂意了,指著自己臉上的傷疤道:“他們毀了我的臉,難道讓我就這麼咽下這口氣嗎!”
“沒有讓你咽下這口氣的意思,隻是我們現在連敵人是誰都不知道,怎麼幫你報仇呢?”宋瑤竹歎了口氣,去取玉骨生肌膏的彩銀已經回來了,宋瑤竹將藥膏遞給彭四,安撫道:“你先回去好好養傷,這仇王爺一定會幫你報的。打狗還要看主人呢,背後之人實在放肆!”
彭四鄭重地接過那膏藥,總覺得宋瑤竹這話不對,他又不是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