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寧秋實走後,玉玨和展悅才終於鬆了一口氣。
“你查得怎麼樣了?”展悅依舊還是隻能比比劃劃。
“查到了許多東西,寧家的發家怕是不乾淨,寧秋實比你我想象的要狠毒得多。這些年他不斷地做善事怕就是在為以前犯下的錯誤贖罪。”玉玨臉色嚴肅的說道。
展悅的眼眸倏地睜大,滿含期待地凝視著玉玨,靜候著她將一切細細道來。
“寧秋實以前很可能是一位郎中,意外發現了一種瘟疫之源,以及這種瘟疫的解藥。他故意在繁星城散播瘟疫,然後在高價出售解藥賺取利益,事情敗露之前便逃之夭夭。使得繁星城大量百姓命喪瘟疫之中。當然,這也是我的一種猜測,並未完全證實就是他做的。”玉玨說道。
“他竟然乾了這種事情?這是他的夢境,看來這麼多年,他夢中依舊會被自己的所作所為折磨。隻是...即便我們知道了這些事情,又該怎麼做,要怎麼才能喚醒寧秋實的同時讓他帶我離開。”展悅此刻還是沒有想出什麼好的辦法。
玉玨卻說道:“事情遠比你想的複雜。一開始我們隻覺得寧秋實是夢境的主人,是無敵的存在,而你又是他的兒子,我是他的兒媳,所以我們是安全的。但卻忽略了一個問題,那就是夢境的走向是跟寧秋實的潛意識有關,如果他自己也覺得他該死呢?如果他認為他的所作所為會禍及家人呢?”
展悅聞言也變了臉色,“你是說,如果他自己這樣認為,那麼這個世界也一定會朝著那個方向發展,也就是說...不僅是他,還有你我都非常危險。”
夢境的主人的確可以掌控夢境,但如果夢境主人也認為自己該死呢?
“這個時候,我反倒是希望他真是個無可救藥的人渣,沒有一點悔改之心。但顯然,他還不是這種人,他這些年一直在做慈善,行善舉,說明他自己也知道自己做了多麼傷天害理的事情。他如果覺得那些怨魂會回來找我們報仇,那麼在夢中,這件事就一定會發生。所以,他才讓你我都不要離開寧府。”玉玨繼續分析道。
“寧府應該是有什麼布置可以抵禦鬼神,但他自己卻出遠門去了。”展悅心中很是糾結,像這樣的人渣死了就死了,但問題是寧秋實如果死在夢境之中他也得跟著倒黴,此刻他隻能祈禱寧秋實平安,內心真正的擰巴。
“走,趁著那老東西離開了,我們去他的臥室和書房查查。”玉玨突然提議道。
展悅並未提出異議,畢竟,眼下的他們,確乎已不敢輕易踏出寧府半步。繁星城中那些無辜枉死的冤魂,若寧秋實的心底存有一絲這樣的念頭,便絕不會輕易饒過他們。
二人避開下人很快就在寧秋實的臥室之中一番查找,卻是一無所獲,倒是在書房之中找到了一些醫書,不知道為何寧秋實也完全沒有丟掉這些東西。但二人也再次確認,寧秋實真的就是那個郎中!
好在即便在夢境之中,這些人所用的文字也都是黃金佛國也就是荒之十極的通用文字,展悅已經掌握。
在翻查某本書時,一張名單掉了出來。
“這是什麼?”玉玨與展悅張開名單,上麵寫著一個個人名,以及現在居住的城市和從事的事業。
玉玨的目光忽然落在李遙兩個字身上,那不正是那位李鐵匠的名字麼?在夢中她也認得這些字,如同本能一般。
“我知道了,這東西是他調查到的所有繁星城幸存者的名單。他收集這份名單乾什麼,是想斬草除根麼?”玉玨臉色很難看。
“不對,李鐵匠一家這麼多年過得都很順利。”隨後,玉玨又想起了陳夫人的話,當初陳夫人難產還是寧秋實的妻子將其救下,“我知道了,他收集這些名單不是為了斬草除根,而是為了贖罪!”
這個結論在展悅與玉玨心中激起了層層波瀾。寧秋實那人雖已被貪婪的火焰吞噬了心智,卻尚未全然泯滅人性。他深知自己所行之事,猶如暗夜中的厲鬼,令人發指,故而這些年裡,他以自己的方式默默償還著那份沉重的罪孽。
一方麵,他化身為暗夜中的守護者,悄無聲息地關懷著那些繁星城劫後餘生的人們,給予他們各種幫助;另一方麵,他又在光天化日之下廣行善事,大施慈悲,仿佛要用這些善行來洗刷過往的汙點。
畢竟,在這個世界上,怨魂索命的傳說並非空穴來風,它們如同夢魘般縈繞在寧秋實的心頭,令他膽寒。他渴望救贖,渴望通過這一份份的善舉,能夠求得那些繁星城下無辜亡魂的寬恕,讓自己的靈魂得以解脫,從無儘的悔恨與恐懼中走出。
“如果是現實,他能否寬恕自己並不重要,但這是夢境,如果一旦他認為自己的所作所為依舊無法換來寬恕,那麼那些怨魂的報複也就是一定會來的,那可是數十萬怨魂。”玉玨說道。
“你能離開麼?”展悅突然問道。
“離開?離開寧府很簡單,隻是現在離開也沒什麼意義吧。”玉玨疑惑道。
“不,我是說你能離開他的夢境麼?我感到太危險了,那個對我施展術法的人絕對是想我死的,他不會將我引入一個簡單的夢境,我們可能麵對的是一個無解之局,你若是能離開先離開吧。”展悅拉起玉玨的手,在她的手心寫字道。
玉玨卻放下了手,回答道:“你我已經拜了天地,還有了夫妻之實,我又豈能見死不救,我跟你不同,我在這夢境世界之中還有一些反抗之力,我留下來未必不能幫到你。而且,我若是突然消失,寧秋實反而會更加困惑,會造成什麼後果我根本無法預料。”
展悅見她態度決絕,心中無比感激,隻是這是一場針對他的劫難,他不想連累玉玨。
“如果事情真的沒有轉機的可能,你一定要立馬離開。”展悅知道這女人應該有自己脫身的辦法,因為她本身就不是被拉進來的,而是為了幫自己主動進入的夢境。
“我知道,你彆跟交代遺言一樣,我們未必沒有破局之法。”玉玨笑著安慰道,此刻卻是拉著展悅的手沒有鬆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