圍聚在蒸汽機邊上的人群瞬間靜了下來,金屬轟鳴聲在倉房中顯得格外刺耳,克洛伊睜大了眼睛,用摻雜著困惑與震驚的視線看向了修斯。
“不是阿孬?可是”她的喉間發出難以置信的顫音,她們三人明明成功溝通了機魂啊,如果此刻轟鳴著的並非她們熟悉的機魂,那剛剛回應了她們的是什麼?!
會不會是修斯搞錯了?
克洛伊下意識的想著,既期待得到確定答案,又惶恐可能顛覆認知的真相。
幾名女妖反應了過來,一個衝到了修斯身前,另一個把修斯拽了過來,她們警惕的看向了蒸汽機,可那轟鳴著的巨大機械似乎並沒有任何改變。
修斯感覺自己的心跳快的厲害,他觸碰機魂的那一瞬就感覺到了陌生,這具機魂似乎一直在嘶吼著什麼,和沉默的阿孬正好相反。
正好相反?
修斯仿佛抓到了真相的某些脈絡,他突然轉過身抓住莫妮卡的手腕,語速急促:“你和機魂是怎樣溝通的,你說了什麼,它如何反饋,詳細點告訴我!”
莫妮卡有些被嚇到了,她後退了一步,小聲說:“我,我隻是告訴它要控製好這些汙染,讓它們做燃料,不可以讓它們跑出來,要好好工作似乎就這些。”
“它回應你了嗎?”
莫妮卡咬緊了嘴唇:“似乎有它好像一直在說著些什麼,但有些模糊,我沒有聽清.”
“一直在說?在你之前也在說?”
“是的,我觸碰到它的瞬間似乎就在和我說著些什麼了,我有努力聽,可真的聽不清,它的聲音太奇怪了,仿佛在耳邊的低語。”
“不,不對,機魂不是這個樣子,機魂永遠沉默寡言,這樣一直無止無休的低語更像是——”
修斯轉頭死死的盯住了克洛伊,橙紅色頭發的少女也明顯想到了什麼,她深吸了一口氣,咬牙切齒的開口說道:
“更像是邪神!”
機魂沉默寡言,卻可以接收人類的話語,邪神喋喋不休,卻永不會與凡人溝通。
人們呆呆的看著克洛伊,被她的說辭震驚到了,克洛伊也是心亂如麻,她明明一切都按照機械聖堂的步驟來,怎麼會召喚出邪神的?
“克洛伊!你對付過邪神,我們應該做什麼?”修斯一邊在心靈鏈接中通知其他女妖,一邊向著克洛伊大喊,他雖然有些不確定,但小心為妙,誰知道這台鋼鐵巨獸中是不是真的誕生了新的邪神?
“該死,我也不知道,蛾之主是被縛的邪神,和這個不一樣!總之先後退,觀察一下它到底是什麼!”頓了一下,她又接著開口道:“不必擔心,它必然不是新生的邪神,我甚至懷疑它也被控製著!”
“被控製著?什麼意思?”
“邪神會不由自主的擴張、吞噬、成長,而它已經穩定的運行了這麼久,這不可能是邪神自己做到的,隻有像是蛾之主那種被控製的邪神才會是這個樣子!”
“那如何對付被控製的邪神?”
“不需要對付。”
克洛伊漸漸冷靜了下來,她咬著指甲,仔細的想了一會兒:“被控製的邪神都很安全,隻要祂還未失控。”
“真的嗎,我對你們的安全標準不太信任”
克洛伊狠狠的瞪了一眼修斯:“和邪神打交道哪有什麼絕對的安全,我們的控製手段已經非常穩定了。”
“所以你認為祂是機械聖堂控製下的邪神?就是他們崇拜的那個什麼機械之靈?”
“不可能,控製邪神的手段必然涉及超凡,我很肯定機械聖堂的那些機械神甫都隻是凡人,他們也不太可能在萊茵,在燭光會的眼皮底下培養出足夠的超凡者,你可以討厭燭光會,但不要小看調查員。”
“總之,這台機器應該沒有太大的危險,邪神降臨雖然會伴隨著危險,但它亦會吸取汙染,危險主要還是邪神本身。”
圍觀的人們這才鬆了口氣,畢竟事出突然,他們大多數人都還是第一次接觸到邪神,雖然是安全的邪神。
廠房外傳來了些許聲響,一群女妖快速衝了進來,修斯呼叫的支援已經到位了,她們常駐試驗場,這邊出事的頻率有點過於頻繁了,值班的報喪女妖們早已輕車熟路。
然後她們進來後便警惕的盯著莫妮卡,蓋婭和克洛伊。
三人:“.”
修斯聳了聳肩:“你看,並不是我不信任你們,你們三個在最危險的東部試驗場也是出了名的”
“說起來,邪神被召喚進了這台機器裡?它就被困在這裡了?”
“不一定,我甚至覺得邪神本體並沒有在這裡,召喚邪神是個非常複雜的工程,任何錯誤都可能導致儀式的失敗,運氣好什麼都召喚不出來,運氣不好邪神會換個軀殼降臨——一般選在召喚者身上。”
“所以你們之前進行的是召喚邪神的儀式?”
修斯回想著克洛伊三人之前取悅機魂的禱詞,忽的感覺有很多奇怪的地方。
就比如最後一句——“點燃神聖的鍋爐,喚醒鋼鐵中的靈魂!”
這個禱詞不應該是取悅蒸汽機的嗎,怎麼聽起來有些像是.在召喚靈魂出現?
還有第一句也很可疑——“蒸汽之父,鋼鐵之靈,聆聽吾輩轟鳴的頌歌!”
它明確的指明了“蒸汽之父”這個存在,“鋼鐵之靈”或許也是它的彆稱,可機械聖堂崇拜的應該是機械本身吧?退一步講,機械聖堂也不是教會,為何會崇拜某個確切的存在?
他那時隻是隱隱覺得不對勁,可仔細回想,卻發現古怪的地方越來越多。
“你這個禱詞真的沒問題嗎?我聽著就感覺不對勁,你沒有發現?”
“確實不對勁,可它完全不符合超凡儀式的要素,比如我假如想要召喚邪神,就必須同時準備好軀殼、附帶超凡力量的祭品,指向精準的禱詞,以及彙集足夠多的人,最後這一點是最重要的,沒有足夠強大的意誌貫穿現實,儀式不可能成功。”